“嗳……”终于对方说话了,声音里带着些疲惫与欣喜。
“嗯……”生南国的眼泪一下子就掉了,她的声音一点没变,干净,美好,就像阳光照在大地,像风吹过树林,像溪流在耳边潺潺。
“你怎么不说话?”她问。
“我在听你说。”生南国使自己的声音变得平静,他不想让花莫离听到他声音里的起伏。
“你还是原来那个样子。”电话那头传来温柔的笑声,时隔那么久生南国还是能够想象得出她笑时的样子。
以前生南国给花莫离打电话的时候总是花莫离说的多于他说的,那时候花莫离总以为生南国这边没有信号,她就会问一句:“你怎么不说话啊?”
生南国就会回一句:“我在听你说啊。”并不是生南国不想和她说话,而是人有好多种,有些人喜欢说,有些人喜欢听,生南国觉得听花莫离说话就是一件赏心悦目的事,甚至他不会去在意对方说了些什么,就那么听着她的声音就很幸福了,他愿意听她说,说那些无关痛痒没有营养的闲话,就是喜欢听,喜欢到有一天听不到她的声音就会觉得缺了点什么。
“南国?”花莫离沉默了一下。
“嗯……”生南国有些局促不安,他的手在发抖。
“你这样可不好,女孩子是要哄的,你不说话怎么能哄到女孩子啊?”她像是在笑又像是小孩子般撒娇。
“我在等一个两个人不说话也不尴尬的女孩子,只需要看着对方就好,情话我还是没学会怎么去说。”生南国沉默了一会儿说。
电话那边也沉默了。
“南国,我要结婚了。”电话那头说道,“你是会祝福我的吧?”
生南国的心像是一张纸被揉撕碎,被抛向了天空,于是天空便下起了雪。
生南国抬起头,眼泪从脸颊下滑一直滑到嘴里,咸得发苦。
“花莫离,我不会祝福你。”生南国用一种平静到发指的语调说道,就像是在说一加一等于二,一乘一等于一这种事一样。
他以为自己可以继续用这种语气说下去,可是接下来却是以一种近乎疯狂的歇斯底里说:“凭什么!为什么!你又不是嫁给我,为什么要我祝福你!我……我……”他好像不知道该说什么了,眼睛盯着地面,像是一个失了魂魄的躯壳。
“我爱你啊,莫离,我爱你,所以我不会祝福你。”生南国的声音一下子变得温柔起来,这一下那副躯壳才得了魂魄,又重新活了过来。
“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个消息?你要结婚了,是啊,你要结婚了,那我呢?我的莫离呢?我要怎么说服自己去接受我的莫离结婚了?我等了那么多年,我以为自己还可以等下去,可是以后我要怎么骗自己呢?你结你的婚,找你的幸福,为什么要摧毁我的幸福?我要的不多,只要有一个希望就好了,我只要……只要能想着你,就好了啊。”生南国的声音变得哽咽而说不成话。
“南国,你别这样……”电话那头似也有些慌乱。
“好了,花莫离,你走吧,我不会再想你了,可是我还是不会去祝福你。”生南国抢先把电话挂了。
风与他相拥,而他流落街头。
他以为当这一天来临的时候他会表现得很绅士,最起码不会像现在这么失态。生南国早就有心理准备面对这个早就注定的结果,他知道花莫离结婚的对象不会是自己。
好像是自己早早就割了一个伤疤,他不去理会装作没有伤痕,他以为时间会把疼痛感给抹平至少会缓解,可是直到现在他才明白那条伤疤存在的意义,好像就是为了等这一天,等着这个消息,然后把看似愈合的伤口撕开,痛到骨髓,让自己永远忘不了那个人。
他不愿意忘记花莫离。
是啊,怎么可能忘的了?有那么一条伤口在,不断愈合不断撕开的伤口在,忘不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