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言一直派末鹰监视夏小溪,末鹰突然传来消息说小溪半月后要与君千漓成婚,他顾不得跌下崖的伤势,连夜赶去北燕。
君千漓早知他会来,早早的派人在关外埋伏,秦言旧患新伤一并发作,仍是坚持到了燕宫。
燕宫不比蜀宫花哨,红墙金瓦,远远见得那二十丈的大门前,一人在等他。
“秦言。“君千漓一身皇袍,金冠发羽,不似当初单纯模样,他冷冷道,“你还是执意要见吗?”
“不见到她,我不会走。”
燕宫的雪已经下了厚厚一层,夏小溪被当朝的刘太傅认为义女,编入刘家家谱,不日封后。
“小溪。”
太傅府里教导嬷嬷正监督着她绣花,夏小溪听到门外那一声,针一下扎进手指。
他来了。
“夏姑娘,”这可是新皇心尖尖上的准皇后娘娘,教导嬷嬷吓坏了,连忙命丫鬟来给她包扎,又问道,“要去开门吗?”
“不开。”从他松手去救西蜀皇后那一刻,她就该死心了。
“小溪,是我。”秦言站在屋外唤她。
“秦言,你走吧。”她极力说的平静。
“我不走,见不到你,我决不走。”他吼道,又扯的伤口,疼的扶窗来支撑。
夏小溪不知道他的伤,只转身到小榻躺下了,吩咐道,“任他怎么说,也不许开门。”
“是。”
外面的雪大如鹅毛,夏小溪一夜未开门,也哭了一夜,竟不知最后是困睡还是晕过去的。
秦言冻的手脚冰冷,又发了热,夜里的寒风夹杂着雪,似乎要吞没他。
小溪,是真的回不去了吗……
院外隐约亮起一点暖光,越来越近,君千漓撑着伞,他说,错过了就是错过了,你带她走又如何,不过是带她卷入西蜀一触即发的战事,倒不如,就此放手,还她一世安稳。
从一开始,他就骗她利用她,如今他成为逆臣,只会让她受尽颠连……秦言温润的眼眸低了下去。
他七尺男儿,血战沙场也从未落泪,此刻一滴泪落在雪里,默无声息的融开一个点儿。“君千漓,只要你爱她护她,我再不纠缠。”
夏小溪早上醒来连忙推开门,已经不见秦言。
他终还是,放弃她了。
“他昨夜走的么。”
“回姑娘,是。”教导嬷嬷回话后又说道,“这雪下的大,不走怕是要被雪埋了的——”嬷嬷还想接着说昨夜里皇上来了劝他,却被她淡淡的打断了,“嬷嬷,咱们今儿学走步么?”
嬷嬷抬起脸来看,见夏姑娘已经是满眼的新浸的泪。
她昨夜哭的狠,眼圈还是红肿的,教导嬷嬷赶紧请罪,“方才怪老奴多嘴了,姑娘今儿该学请礼的。”
“那就开始吧。”
回到西蜀后,秦言终卧病在床,边疆起义战务繁忙,他撇下整个军马去见夏小忆,已经耽误了许多,烽烟既起,就不容许有后退的意思,他随即整装赴长明统领三军,兵马从南北两路攻向蜀都。
十二月三十。大年之夜,漫漫大雪。封邙止一招围城,折伤他三千将士。秦言怒火攻心,加重了病情,同时谋划精密,一举攻下长明。
这场战事,除非有一方妥协,否则必将长远下去,直到分出胜负——
苏清浅远在蜀宫,封邙止不提半句战场之事,他总是一到她宫里,就拥着她,默默无言。
但她知道,此时虽然是年关,宫里却是人人战战兢兢,封邙止不对她提战事,也因那人是她的哥哥,无论是哪一方伤了,也便是伤了她。只是,他爱她的心,她却已经不敢太过接近。
边塞气候恶劣,吃食粗糙,秦言知道自己这身子恐怕撑不了多久,咳血咳的越来越频繁,近日来,竟是连走路都有些晕眩。
军医把了脉,都是摇头,“将军,您身子病根落的深,但依我看,是心病更凶,恐怕,是过不去明年花开了……”军医顿了顿,还是建议道,“将军,要不您还是先回蜀都养伤吧——”
“不可能!”他猛的一排桌,“绝不可能!咳咳——”胸口一阵的疼,他一时都咳的说不出话来。
军医抿了抿嘴角,只好退下了。
花开三月满目春。今天,恰好已是一月二十一。
秦言压了嘴角,他的心病,到死都放不下的,是泌儿,还有夏小溪,他和她兜兜转转,终没能走到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