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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命在旦夕

月夜,一弯勾月悬挂在天边,清凉的风在这二月天里显得异常的萧瑟,甚至有些幽冷……

皎白的月华下,沧月城里人声鼎沸,尽管到了晚上,大街上并没有因为太阳落山而酒干人散,或许是因为夏国一统天下不久,这里地处夏国皇城脚下,距离夏国帝都碧月城不足千里,而国主贤德,万千繁华落尽,一片歌舞升平.

街道上,四处都点着灯笼,昏黄的光芒却因为聚集了万千星辉而照亮了千里街道,整个沧月城顿时亮如白昼.

大街上,有过往的商人,有出门散步的行人,也有牵着小手,享受良辰美景的男女,更有喝醉了酒歪歪扭扭的大汉,甚至于有拿着背着老婆存了几个月私房钱一路遮掩去青楼的人……

“呼~”

街道边,一个穿着一身碧绿色连衣裙的女孩趴在墙边大口大口的喘着气,仿佛跑了很久,女孩圆润白皙的脸上有些许灰尘泥土,如宝石般纯净的大眼睛带着长长的,弯弯的睫毛忽闪忽闪,显得极为可爱.

……

街角处,一个穿着破布麻衣和大了好几个尺寸的裤子的小男孩慢悠悠的坐在地上,腰间挂着一支长长的玉箫,嘴上却叼着一根枯草,眼里精光四射,漆黑的瞳孔让人看不出他在打算着什么.

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个乞丐,只是那张过于白净狭长的手,干净白皙的脸以及那支玉箫让人不禁疑惑,这到底是不是乞丐?怎么一副娇生惯养的样子,细皮嫩肉的!

突然,男孩站起身,拍了拍衣角的泥土,身形一晃,向着人群缓缓的走去,歪歪扭扭,仿若一个病怏怏的药罐子.

“啪~”

“嘿,小子,你怎么走路的?想死啊!”

一个壮汉瞪着男孩,一脚将其踹开,头也不回的走了.

“真是晦气.”

……

“呸.”

男孩对着壮汉嗤之以鼻,做着鬼脸,手里多了一个小锦袋,摸着袋子里鼓鼓囊囊的碎银子,眼睛弯成了月牙,嘴巴翘的高高的,高兴得手舞足蹈.

“啊……”

突然,一个女孩倒在男孩面前,不是之前那个穿着碧绿色连衣裙的女孩却又是谁?

“走路不看路啊?”男孩硬着头皮面不改色的看着女孩.

女孩似乎突然想到了什么,往四周看了看,“对不起,对不起!”

女孩身上满是灰尘,看着男孩的眼睛有些微微泛红,神色空洞而又恐惧,手上泛着青紫之色,仔细看,她似乎历经了什么,有些瑟瑟发抖.

男孩忽然想起了几天前,他为了躲避仇人的追杀,越荆棘丛,走深山老林,一路上遇到多少野兽,吃了多少苦楚,他总觉得女孩和他一样.

“你遇到什么事了?”男孩试探性的一问.

女孩身子一振,不敢抬起头,只是站起身想要离开.

“跟我来,我会保护你的!”

男孩带着不容置疑的语气,拉着她的手就走.

男孩带着女孩来到了一处破屋,屋内四处杂草丛生,却狭小干净.

“这里很安全,有我四叔留下的结界,只有强大的仙人才能打破结界.”

“你为什么要救我?”

一言出,四方寂静,也不知道是出于同命相怜还是因何缘由,男孩不知道怎么解释,只是默默看着四周.

女孩见男孩不愿意说,也便不知道怎么接话,顿时周围的空气仿佛凝固了一般,安静得可以听得到男孩的呼吸声,就这么一个破败的小屋子里,两个同命相怜的少男少女,谁也不曾想到,在未来的某一天里,他们将会再次在这里相遇……

“你……你饿吗?我去给你买点吃的.”

“我不饿,我要出去,我要去找我哥,他会来救我的!”

话音未落,女孩便站起身,微风自破落的窗口轻轻拂过,卷起千堆雪,枯朽的木头嘎嘎作响,她不知道该怎么与男孩说,她知道男孩一片好心,满是感激,可是她还是要找自己的哥哥,那是自己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而他却与自己非亲非故,除了感激,没有其他.

“你不能出去!如果你被坏人抓走了,他们会以此威胁你哥哥,到时候你们两个都会死!”

“我……”

“我说了要保护你的,你想找你哥哥我帮你找!”

女孩没有回话,也没有拒绝.

男孩牵着女孩的手,丝丝微凉传入手心,脸颊微红,却又怕下一刻会失去,握得更紧.

女孩被男孩牵着手,浅白手掌那么大,那么温暖,一种莫名的悸动在冥冥之中诞生.

……

“纵然刀剑加身,不惜一切也要找到我妹妹.”

忽然间,破屋外几个人影聚集在一起.

“大哥莫要着急,落儿小姐吉人自有天相,当务之急是要解决那几个幕后黑手.”

“落落不救出来,纵然得了天下又如何?父亲死前百般嘱咐我,要照顾好落落,如今我为了一己之私,让她陷入危险,我真是该死!”

……

而正在此时,破屋内,女孩听到声音兴冲冲的就向着破屋外跑去.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女孩踏出破屋的那一瞬间,一道魅影若流光一般瞬息而至,一把抓住女孩.

“啊……”

紧随其后的男孩吓了一跳,呆呆地站在门后,不知如何是好.

“哥,哥,……”

女孩刚叫出声,黑衣人一指出,女孩便仿佛哑巴了一般,有口难言……

“落落!”

屋外的男人闻声回头,一见女孩被抓,急得咬牙切齿,“夜刃,你敢伤她我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受人之托,忠人之事.”

那叫夜刃的黑衣人紧紧抓着女孩,“碧择天,我敬你敢于推翻****,可我受先皇知遇之恩,不敢有反心,如今更是受人之托杀碧落小姐,来时就没想过要活着回去.”

“你……”

“大哥,我们手上有他夫人!”

碧择天眼睛一亮,“夜刃,你若就此放了小妹,我可以就此让你和你夫人离开,从此天高海阔,逍遥自在!”

“她在你手中?”

夜刃瞳孔骤缩,他抓紧落落的手开始渗出汗珠,“你把她怎么样了?”

“我待她若上宾,好吃好喝供着,未曾有一丝怠慢!”碧择天一步踏出,周身一股精纯的气流骤然间涌起,带着一圈圈的灰尘.

“我凭什么相信你?”夜刃下意识的松了松手.

就在这时,碧择天旁边,一个年轻的妇人被一柄寒瑟清凉的剑刃架着脖子走了出来,妇人慌忙四顾,夜刃向前一步,却是在半空中收回了脚步.

两人的目光在半空中汇聚,无言却胜似千言万语,男人目光里满是恨意与愧疚,女人却满目柔情,似要化作一池清水,一缕清风,萦绕着男人,生生世世……

“我……”

夜刃终究是有苦难言,他想放弃所托,纵然遗臭万年,背负骂名,他愿意从此隐退,男耕女织,可她不愿意自己的男人成为一个背信弃义的小人,不愿意自己成为他的牵挂,从那一刻起,她的眼里满是决然.

“夜兄,放了我妹妹,我保证不为难你.”

碧择天虽然没有说,但大家都明白,如果夜刃不放人,他的夫人或许会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夫君,如果有来生,望能再遇.”

女妇人看着夜刃,含情脉脉,嘴角渐渐溢出斑驳的血迹,慢慢的,软倒在地……

“哈哈……哈哈哈……”

夜刃仰天大笑,泪水模糊了视线,顺着眼角浸湿了黑色的面纱,看不到表情,但能看他身周流动着淡红色的气流,一圈一圈,仿若心脏,有力的鼓动着.

“大哥,那女人一开始就服毒了!”

碧择天顿时急了,“这不是我逼她的,你冷静一点.”

夜刃微眯着双眼,看了看女人,又看了看落落,周围凛冽的寒风呼啸着刮过破败的屋檐,空气仿若凝固了一般,他明白了何谓生无可恋,身周淡红色的气流开始疯狂涌动,转向殷红,他眼里再也没有了犹豫,一心向死!

“落落小姐,我们一起去陪我夫人,我想你不介意吧!”

落落一直在哭,根本不知道周围发生了什么,惊慌失措的她听到有人提起自己,睁开眼睛,却发现一只手掌印向着自己的天灵落下,下一刻,便要击碎自己的头颅……

“放过她,放过她……”碧择天歇斯底里的叫着,瞬间化作一道残影,向着黑衣人跑去,可相聚这么远,又能有什么用呢?纵有天道加身,却也难以超脱时光的距离!

男孩一直躲在门后,门边隐隐约约的光华敛去了他的气息,他只记得自己说过要保护女孩,自己父亲临死前告诉自己的就是不能失信于人,他不敢忘记,而此时,他呼了一口气,绷紧的身体似炮弹一般弹了出去……

“啪……”

一掌落,八方平息,碧择天一屁股坐在地上,仰天大哭.

“哇……”

男孩喉咙一甜,一口鲜红的血自喉咙中逆行而出,洒在地上,“快……快进……屋……屋里去……”

一掌之下,男孩拖着一口气,耷拉着沉重的双眼,向着女孩催促.

“哼!”

夜刃见男孩奄奄一息,也管不了什么错杀了,从腰间拔出一柄匕首,匕首散发着寒冷的光泽,气流涌动,纵身一跃,仿若鸟雀跃于天空,又似晴雪划破苍穹.

“铛~”

霎时间,破屋外流光溢彩,一层银辉色的护盾撑起一片天地,笼罩着破屋,将那尖锐的锋刃抵挡下来.

落落吓得脸色苍白,站在门前迷茫的看着这一层流动着如剑刃一般锋芒的大阵,一柄柄虚幻的光剑滴溜溜转动,散发着一股股孤寒高傲的气劲,铺天盖地的肆虐开来,将外界完全隔离,仿佛世间本就没有这一隅净土.

“灵剑山?!!”

碧择天旁边,一位手握道旗的中年道人大惊失色.

夜刃闻声一惊,稍未片刻便恢复如初,看了一眼男孩,眼中似有思索,男孩欲要闭上的双眼透露出不甘的挣扎……

就在大阵发动的一瞬间,碧择天赶到了夜刃身旁,一掌之下,夜刃却是并不反抗,体内气劲乱窜,一口心血逆转而出,顺着嘴角溢出一道殷红,他强忍着一口气,爬到了他夫人身边,默默无言,直到最后一口气的尽头.

“时也!命也!”

道人执旗而立,望天而叹.

“先生何出此言?”

碧择天见落落已经安全,便放下心来.

道人拿出一个古老的司南盘,看了看天,却是摇了摇头.

“此乃天机,老道肉眼凡胎有幸识得一鳞半爪已是天恩浩荡,因何窥探,凭何以偷星于天?”

碧择天见此也不再多问,只是看了看灰蒙蒙的天空,夜色将尽,大道既白,可他却很是迷茫.

“风从云乱,青白不接,到底哪里才是大势之所趋?”

男孩躺在地上,从没有一刻感受到死亡的气息如此浓厚,头仿佛灌了铅一样沉重,眼皮时开时闭,恍恍惚惚,他仿佛透过了云层,看到了万象星空,那里很温暖,很怀念,很适合睡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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