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问中书舍人顾大人今日可在府上?”小厮迎着脸怯声问道。
“在,你有何事?”门卫低沉的声音响起。
面对腰杆挺直目光冰冷且面无表情的护卫以及门头上庄严的二字,虽然地位差不多,但小厮不自觉气势还是弱了几分,低头哈腰,咧着嘴讨好的塞了一百文铜钱给其中一位护卫。
“两位大哥行行好,帮忙通报一下呗,我家主子让我把这封信交给大人。”
那位护卫接过粗布钱袋掂量了一下,顿时耷拉下脸来,脸色难看,一脸不耐烦的说道:“等明天吧,我家大人日理万机,你以为想见就能见的到吗?”
日理万机?这就算皇上还有时间见大臣呢,这不是明摆着狐假虎威,想乘机勒索嘛。小厮低头撇撇嘴,却也无可奈何,只得继续低三下四求道。
“爷,爷,我们家主子真的有急事找顾大人,还请您行个方便吧!”说罢便从青色麻衣那宽大的袖口中掏出一袋沉甸甸的钱袋悄然塞进护卫的袖中,更加讨好谄媚的笑着。
这次护卫感受到钱袋的分量,满意地打量着识趣地小厮。又朝另一位护卫使了使眼色。
“你等着,我这就给你去通报。”得了眼色的护卫爽快的说。
一盏茶的功夫,护卫便出来了“进去吧!”
送信小厮刚跨入门内,就被眼前的景致所吸引“哇,真美”小厮感叹到,也并非是他少见多怪。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大片人工河塘,人工河塘是不少见,这么大的人工河塘也不多见。塘上搭建着一座木制拱桥,拱桥上面攀爬着浓密的藤萝,真是应了那句小桥流水人家。
河塘里绿意盎然,倏忽又出现鬼魅的一点红点缀着单调的色彩,小厮仔细一看,都是没见过的鱼,品种极多。
“嗳,送信的,别呆头愣脑的,跟我走。”顾府引路的小厮睥睨地看着送信的小厮,心里想着真是没见过世面,跟这几天前来的权贵人家的小厮比差远了。
穿过前厅,绕过几道九曲回廊,送信的小厮一边感慨顾府的广阔,一边和引路的小厮聊天“顾府真的很大哩。”
“那是自然,顾府总共占地足足有三亩呢。”引路的小厮洋洋得意地说道,好似在炫耀自己家的财产一样。
“那外面的精致是谁布置的?还有这里?”送信小厮望着眼前这座院落问道
“我们夫人亲自布局的,怎么样?夫人心思巧妙吧?”引路的人想起大人曾下令禁止讨论夫人的,他怎么就不小心说漏了嘴,十分懊恼自己的得意忘形,于是把过失都怪在这多嘴的送信小厮头上。
阴沉着脸,恼怒的吼道:“你哪来的这么多废话,这是你这个下人该过问的吗?”
送信小厮被吼的二丈摸不到头脑,觉得莫名其妙,明明刚才还得意地炫耀着,这会变脸倒是比变天快。
他心里因委屈更加讨厌这座顾府,总觉这顾府上下的人欠缺涵养,心下开始诅咒这府上的主人命运多舛。
一路再也无话,很快就到了目的地“大人,有人给你送信。”引路小厮轻叩门板,压低声音道。
刚刚还是暴怒的狮子现在就变成了温顺的猫咪,真是够狗腿的,送信小厮不屑地想着,全然忘记自己刚才的熊样。
“让他进来”房门内飘出低沉威严的声音。
送信小厮进去看见顾大人正在读书,不敢出声打扰默默站在一旁,偶尔用眼梢瞟上几眼。
顾大人长得棱角分明,浓眉大眼,确实十分俊美,高挺的鼻子底下是凉薄的唇,基于对顾家人的不良印象,小厮自觉把他归为薄情一类。
虽然长相俊美,可是浑身却缺乏一种气度,小厮脑海便浮现出那天神一般的男子,那男子浑身散发出来的强大气势足以让人不寒而栗,尤其想起那戏谑的眼神,小厮觉得像被雷电击中了,颤抖了几下如同筛糠。这两人分明是云泥之别。
“有什么话要带的?说吧。”顾寒数仰起脸对着小厮微笑着说到。
这样的微笑使他原本俊美的面貌又明朗不少。
送信小厮定了定神,心里开始唾弃自己,又不是女子,想那些干嘛,办正事要紧。
“我家主子说,您交代的事他都安排妥当了,他想请您为他办件事,至于内容已经写在信里了。”说完狐疑看了看顾寒数,想着主子和下人怎么待客之道区别这么大?
“回去告诉你家主子,这事我会安排妥当的”顾寒数看了看信里的内容,对小厮说。
送信小厮得了令之后便退下了,回经那院落时,驻足了一会,仔细观察那布局细节,感叹到那顾夫人果然是个妙人啊。
而被赞叹的顾夫人云凛正被禁足在顾府南边的小院里。
小院里落满枯叶,还没修缮的灰墙及枯藤上落了几只乌鸦组成了一幅惨败的景象,小院里除了乌鸦的啼叫声便是打水声,荒凉至极。
透过残破的窗,可以看到此女子生的极好,肤如凝脂,唇红齿白,漆黑透亮的眸子充满灵气。
云凛的丫鬟清姚正拿着木桶抛向水井里,一匝绳子随着木桶的降落欢快的从长满老茧的手中脱离,待木桶装满水又吃力地拖拉上来。
到了饭点,炊房辛嬷嬷领着人过来打开闪着光亮的铜锁,把一盘萎焉的青菜和一盘毫无油水的豆子送了进去又重新落上锁。
透过残破的窗,可以看到被关禁闭的女子生的极好,肤如凝脂,唇红齿白,漆黑透亮的眸子充满灵气。
接过菜和饭摆放在掉了漆的方桌上,哀叹了一口气吃了起来。
清姚记得夫人未出嫁前吃的可是天天换着花样的珍馐美味,而如今吃的还不如一个丫鬟,清姚又急又气却无可奈何。
清姚觉得自己该做点什么,她实在不忍心看到夫人紧蹙着眉头,一脸伤感,于是鼓起勇气央求辛嬷嬷,不再一幅嗫嚅的样子“辛嬷嬷,你打开门让夫人出来透透气吧,夫人已经禁足五天了,再这样下去会憋坏的,毕竟现在夫人还怀着身孕呢,求求你了。”
送饭的辛嬷嬷无动于衷,倒是随行的方嬷嬷好心劝诫她“这都是主子间的事,我们这些奴婢哪有资格管呐,做好自己的本分事就好了。”
待一行人走后,清姚自责自己没能说动辛嬷嬷嘤嘤哭泣起来。
实在气愤不过,又委屈埋怨着“夫人,老夫人好狠的心,您怀的可是顾家的骨肉,怎么能禁足你。还有那蛇蝎心肠的二夫人,若不是她挑唆,你也不至于此。”
云凛听清姚愈说愈越矩,担心隔墙有耳,厉声说道:“丫鬟不得议论主子,你可知道小节的下场?”
清姚带着委屈赌气的说着“死了就死了,她们如此轻贱你,我死了刚好化成厉鬼报复她们。”
“那你是不是也想我和孩子一起给你陪葬?”在这个紧要关头清姚觉得要好好警醒这个意气用事的丫头,毕竟在大户人家的宅子里很忌讳不懂分寸。
清姚这才觉得后怕,两只乌黑灵动的眼睛仔细查看着四周又打开房门看看有没有人,确定没人偷听,才安心地吐出一口浊气。
看着清姚惨白着脸,云凛终是不忍心,耐心地说“我现在没能力护住你了,所以我们要谨慎行事,你可是说过的,要保护好小姐,还记得吗?”
“嗯”清姚坚定地点点头,她知道小姐是不想她遭遇不测,毕竟前面已经有好几个人了都这样了,小姐是真的怕了
“这几天,前苑是不是来了很多人拜访大人?”云凛幽幽的望着远处巍峨的高大建筑,轻蹙着眉,沉默片刻后还是问了出来,毕竟还是关心他的。
“嗯,最近特别多,小姐你知道他们来干什么吗?”清姚偶有听到来邻院打扫的人谈论此事,如实说道。
终是在这皇位之争中站队了,云凛遥头苦笑着,并未回答清姚的话。
皇位之争,与我们何干?谁上位又当如何?他不过是想在这险境之中争得一些名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