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眼是一层飘逸的白纱,一个巧妙的佳人正坐着优美的体态弹奏着一曲天籁之声,琴声婉转,弹琴之人却似乎一点都没注意到阁楼里来了其他的人。然而芷汐却发现女子的气息越来越弱,而体内散发的阴冷之气却是越来越强烈,想必,不管是白天还是黑夜都是那个东西吧,之所以白天表现正常也不过是为了麻痹众人,为自己争取成长的时间而已。
“啪啪啪!”芷汐合了手掌赞叹道:“这位小姐的悠悠琴音当真比得上那绕梁三日,不过如此优美的琴音却夹杂着丝丝的戾气,小姐是在怨恨什么。”
帷帐内,女子眼中闪过一丝慌乱,继而又平静用一种柔和的声音道:“你是谁?我不懂你再说什么?”
见此,芷汐莞尔,别人看不见,她可是看见那女子刚刚有些慌乱的神情,到底是稚嫩了些,芷汐看了看管事道:“我与你家小姐说些话,你就先下去吧。”芷汐说完给了中年管事一个放心的眼神。中年管事心领神会,倒是识趣的下去了。
芷汐这才正色的看着那帷幕里的女子:“说吧,为什么要躲在这家小姐的体内。”
“姐姐,你在说什么啊?”孟子文有些害怕的四处张望。
女子便是隔着帷幕也能感觉的芷汐仿佛已经洞穿了她全身的眼神,女子有些颤抖但强作镇定道:“我不懂你在说什么,来者是客,既然我爹请你来必有一定的道理,还请姑娘懂得做一个客人的自知之明。”
见那女子还不死心,芷汐淡淡道:“你可知道躲在人的身体里,以损耗他人的阳寿为养料可是有违天理的,下场可是魂飞魄散,我既然能看穿你,定然是有法子让你魂飞魄散的。”
那女子一听,显然一慌,立马站了起来道:“不要!”女子想了想又有些颓败道:“至少现在不要,好吗?等我报了仇,便是魂飞魄散我也愿意。”
看着孟子文有些不可思议的望过来,芷汐神色平淡道:“那便说说你为何要报仇吧,据我所知这府中的老爷可是为清正廉洁的好官。”
“呵呵,他倒是清正廉洁。”女子笑容有些惨白,伸出芊芊玉手拨弄了一下琴弦回忆道:“当年我与他青梅竹马成婚,婚后一直过得很幸福,他用功读书考取功名,我为他洗衣做饭照顾爹娘,操持家务,成婚三载后他远赴京城考取功名,当时我已有身孕。我以为,若他考取了功名,我和孩子也能过上好日子,便是考不上,回来教教书我们也是一家人过着幸福的日子,然而他一去便是五载没有音讯,家中婆婆刁难,村里七姑八姨那些难听的话语,这些我都可以不在意,可是我的孩子,那个才四岁的孩子,便是那一年的秋天婆婆让我孩儿去打水,那么大的一个桶,那么深的寒潭,我的孩子便是在那时候是失去的,他还那么小,婆婆怎么舍得?”
女子擦了擦眼泪,有些抽泣道:“我孩子死了,我悲痛欲绝,但仍旧照顾着他的父母,然而,然而我却有一次无意中恰好听到我那婆婆说他已经高中,有一个大宅子,还娶了一位美貌的郡主。哈哈哈!郡主?那我又算什么?糟糠之妻吗?当真如此狠心,要伤害我那无辜的孩子?我不信,我要去找他说理,可这事被我婆婆知道了,便指使叫我去山上采野菜,实则是买通了一个地痞想要趁机毁我清白,就是为了不让那个郡主知道我,当真狠毒。”
“嘭”女子狠狠的拍在了琴板上,悲怨道:“我不堪屈辱,仓皇的逃下山,怎知那地痞准备想要拦住我,当即给了我一棒,我身子一斜,倒入了那寒潭中。可是苍天有眼,我醒来便是一座大宅院,我以为时过境迁,却不想我在祠堂看见了他的名字,哈哈哈!你说这是不是上天给我的一个报仇的机会!既然他死了,便要他的子孙来还债,我的儿子的命,我要他断绝子孙!”
“竟然是如此,姐姐我们不能帮这家人。”
看着孟子文一脸正义凛然为那凄惨的女子打抱不平的样子,芷汐好笑道:“你倒是着急,所谓冤家宜解不宜结,不如见了正主再说吧。”
“姐姐还能有通天的本领将那人的魂魄招来?”
“姑娘,你?”女子也是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芷汐。
看着这两人震惊的样子,芷汐一脸无语道:“几百年过去了,那人早就转世投胎了,我怎么找,我说的正主是指现在这个府邸的老爷。”
“姐姐,你不早说,我还准备看看鬼长什么样呢。”孟子文一脸的失望。
“她不就是鬼吗,不跟人一样,有什么好看的。”
女子…姑娘说话好伤人。
孟子文…确实没什么不一样的,原来戏里说的青面獠牙都是唬人的。
晚间,阁楼周围一片寂静,烛灯摇晃,一个中年男子的模样有些清瘦的许老爷穿着朴素的衣服,此时正十分惊讶的看着自己这个陌生而又熟悉的女儿,听完孟子文一脸鄙夷的简述后,许老爷更是震惊,不过到底是为官一品大员的人,震惊过后立马平静了下来,对这个“女儿”又是仔细的瞧了瞧,才道:“你当真是曾爷爷的原配发妻?”
“哼!”女子并未理会许老爷,对于她来说没有当场杀了这个仇人之孙那都是给芷汐一个面子。
“我知道你,是在曾爷爷的自述转中,他并没有负你。”
“哼,先杀了我儿,又想毁我清白,都说糟糠之妻不下堂,我这妻子还在,便娶了郡主,这难道还没有负了我?便是想休了我,一纸休书便是,我虽是清贫人家的女儿,但是那点自尊还是有的。”
“我想你是误会了,若是你不介意,我便唤您一声曾祖母吧。”
“别乱喊,若不是这位慕姑娘,我早就杀了你为我儿偿命了。”
许老爷也不管那女子如何说,依旧恭敬道:“曾祖母,你是误会曾爷爷了,我曾看过曾爷爷的手札,当年他高中进士,便修家书一封准备带着你们去京城享福,那时候正好你的小舅子去看望曾爷爷,曾爷爷便将信交给了那个小舅子,可谁知道那位小舅子在京城里听到了郡主对曾爷爷有意,这才自作主张的回来跟曾爷爷的父母商量这事,曾爷爷的父母一听,便立即叫小舅子修书一封,说是你难产死了,曾爷爷悲痛欲绝,这才有了和郡主的喜结连理。这处宅院便是曾爷爷为了纪念您而建的,他说死后的灵位一定要放在这里,好跟你续下辈子的缘分。”
“不!”女子有些失控道:“你胡说,事情怎会这样?一定是你为了保命而瞎编的谎话。”
昏暗的灯光里,只见许老爷拿出了一本暗黄的手札,继而跪下道:“这是曾爷爷的私人小库里找到的,当年爷爷准备随葬,是我年小不懂事翻了出来,您可以看看是否属实,若是您不满意,大可以杀了我。”
“怎么会?”女子眼睛死死的看着那本暗黄的手札,似乎想要盯出个洞,有些恍惚道:“怎么会如此?那我儿子的死,我这么多年来的怨恨竟然是一个误?一个笑话?”
看着女子由疯狂归为平静,夜静的可怕,许老爷一脸决然的看着女子道:“若是曾祖母不解气,杀了我便是。”
“杀了你,一切都能回到最初吗?”女子看着跪在地上沉默的许老爷,有些淡然。
感觉阴冷之气淡了些,芷汐看向了孟子文,示意了一下,孟子文领会。只见屋内突然一冷,一个妇人般模样的黑影从那位大小姐的身体里出来现在了人们的眼前,孟子文立即接住了要倒地的大小姐将其安放在了床上。
看着阴冷之气越来越淡的黑影,芷汐惋惜到:“你是有根基的人,我有鬼修修行的功法,若你认真修行,不久便能恢复人形,百年后立于世人面前也是未尝不可。”
女子有些释然的看着芷汐道:“我与他错过了百年,我不想再错过,斯人已逝,独留我又有什么意思?”女子又看了看地上的许老爷道:“还不如归去,这世间事还是由那他们年轻人来管。只是能否将我寒潭里的尸骨挖出,我想我们一家人葬在一起,来世还做一家人。”
看着渐渐淡在月色里的女子,芷汐揉揉鼻子想到:这前世今生加起来我都50多了吧,我这算是老人了吧?啊?QAQ什么鬼,我还没谈恋爱,没嫁人呢,就老了,老了…
这件事后,许老爷让人吧寒塘挖了个遍,终于找出来两副尸骨便葬在了那位曾祖的身旁,祠堂里也多放了两个牌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