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子,你现在是魂体,要是这也能掐疼,那可是厉害地紧!”中年人笑着说道:“之前你身中氤氲紫煞雷之击,本尊拿青雾丝为你闭脉,将你头上经络改成一体,你难道你不清楚?”
“是,是吗?”
封铭回想在太清殿之时,隐隐约约听掌门师祖说起过这事,只是他当时和师姐抱在一起痛哭,听得不太真切。
“信也好,不信也罢,都且由你。反正你这资质差的小子,本尊非常不待见。从现在起,你小子不要再打断我。”
封铭心想,我不过说了两个“你”字而已,是你自己硬要说到别处的。
他绷上嘴,决定不再说一个字。
“本尊的幻灭刀是取东海之底亿万年的沉铁,千锤百炼而成,虽不及无极上人留下的紫薇仙剑,但比之峨嵋的天行剑却是不遑多让。
唉,这青雾不知何物,幻灭刀在它面前,不过坚持了小半个时辰,便已灰飞烟灭。
肉身毁灭后,本尊只能拿元神来抵抗。
那时,本尊忽然忆起先前看过的各教派修炼之法,心想若能将诸般道法融为一炉,即便不能能脱离死局、逃出生天,也定会大有改观。
本尊所料无措,将诸般功法融合后,果然实力大增。这一番抵抗,又是差不多两千年。
可惜,那功法本尊却是没法传给你了!“
封铭听到这话,胸口一股热意上涌至喉口,又是一阵酸楚。丹田毁、经脉碎,此生与大道,终是再也无缘。
刚开始苦闷,那中年人又接着说了下去。
“差不多是在三年前,本尊的元神开始溃散,本尊既知时日日已是无多,只得拿自爆灵魂来抵抗青雾侵蚀。
此法虽是饮鸩止渴,但那等情况下,也是别无选择。
直到三日前,本尊终于油尽灯枯,七魂三魄只剩下了一魄。
但是,就在本尊打算将最后一魄引爆时,事情竟然发生了转机!”
“转机?”封铭不由大叫道。
他原打定主意不说话,不过因为听得入神,加之这中年人所言之事实是太过凄苦悲凉,他满怀同情之下,听到他说转机,当即说了出来。
说完之后,忙捂住了嘴边。
中年人看着他,欣慰一笑:“你小子资质虽然平平碌碌,心肠倒还不错。比那渡劫的小子强了不是一星半点。”
他又接着说道:“不知是因为七魂二魄的接连冲击,还是另有他故,竟使得一缕发根粗细的青雾,从浓郁的青雾中脱离而出,朝本尊飞来。
它颜色深青如墨,尤为明显,本尊本想抵挡,但那时已是处在弥留之际,心竭力尽。
本尊闭上眼,默念了一句‘可悲可叹’。却没料到,那缕青雾并未杀害于本尊,而是和本尊的唯一一魄融在一起。”
“融在一起?”封铭再次忍不住,急切地问道。
“对,融在一起。”中年人点了点头。
“那缕青雾确是很厉害,生生为本尊延续了三日寿命。
三日虽短,于本尊度过的这三千年而言不过是眨眼功夫,白驹过隙。但本尊所剩的一魄即将散尽,即便是真有神仙,也是无力回天。
之前本尊想尽办法将青雾之事传到九州,但为青雾所困,束手无策。但现在有了这缕青雾,那青雾以为它和自己是一体,终究是破开虚空,回到故土。”
说到这,武神长长地舒了一口气,眼神中,尽是欣慰。
“破开虚空之时,本尊最后一魄终是殆尽,你现在看到的,只是本尊的一缕执念。
这缕执念,可以维续六个时辰。时间一过,本尊将彻底消散在人间。
正因为此为执念之故,不能承载太多讯息,所以,本尊除了那缕青雾,别的一概没法传授于你。”
封铭的双眼有些湿润,原来他之前所说不能传授,并非是因为自己丹田损毁之故,而是因为他现在只是一缕执念。
他人小心善,虽不至于“扫地恐伤蝼蚁命,爱惜飞蛾纱罩灯”,但也是个连杀鸡杀狗也下不去手的少年。此时听到这自道是武神的中年人,活了三千多年,最后落得魂飞魄散的下场,心中甚是辛酸。
这一刻,他开始相信,现在,并非是在做梦。
“小子,你也不用难过。本尊叱咤风云几百年,红颜知己多如牛毛,活得可谓潇洒至极。
天地阴阳有道,盈亏有衡,经历此难也是命中注定。
回到刚才,本尊(执念)回归九州之后,最紧迫之事便是寻得合适之人,将那缕青雾授予其手。
这三千年,本尊已明白,九州现有之功法,即使尽数融为一炉,也破解不了青雾之劫。
破不了青雾之劫,成仙终是虚妄。
非但如此,九州上众修士,修炼越快之人,自是距离坟墓最近之人。
而破解青雾之劫,只能借助这缕怪异的青雾,创造出一门前所未有的道法,方能有些许希望。
而论及创功,则非大智大勇、资质卓绝之人不能完成。
本尊本打算找个道法高深之人,将那缕青雾传赠下去,哪知本尊执念薄弱,破不开其泥丸宫禁制。
于是本尊退而求其次,恰好,经过风华山之时见有一少年度小天劫。
看那少年年岁,竟然比本尊当年还要小些。再看其资质天赋,更是合乎胃口,喜不自胜。”
封铭知晓他所说少年是司马晟,想起自己这资质,不由自惭形愧。真是,天壤云泥之别。
“本尊没想到那小子竟然引来了氤氲紫煞雷,不过,这于本尊倒是个好事。
一方面,氤氲紫煞雷善毁穴位,本尊借助此雷,更易进入其泥丸宫;另一方面,丹田毁去,若能浴火重生,他将来的成就只会更高更强。如此,将来破除青雾的希望,也会更大几分。
本尊附身于雷劫之中,本想乘势而下,哪成想,这小子竟然拿你挡下天劫。
本尊略一吃惊,未及闪开,已到了你小子的泥丸宫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