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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得到卡斯珀

对于卡斯珀到来之前自己的那段生活,我的记忆已经十分模糊。

当我回顾自己的生活的时候,我发现其中到处都是猫以及对猫的记忆。

但是,卡斯珀确实是非常特别和令人难忘的,仿佛只是因为他,我的记忆才变得如此丰富多彩。

我说我爱猫,大概没有人会大惊小怪。在过去的岁月里,我有过许许多多的猫,你们也许会以为我早已记不起他们的模样了,其实正好相反,我不仅记得我的每一只猫,而且记得他们各自的名字,甚至记得他们各自的性格。

他们都有非常鲜明的个性,在这一点上他们同我们这些人类朋友毫无二致,而且他们对我们给予他们的爱和关怀总是涌泉相报。当我们哭泣的时候,他们会来到我们身边;当我们欢笑的时候,他们也会立即出现在我们面前,看看这突如其来的喧哗到底是为了哪般。当我们需要短暂休息或者转移一下紧张的注意力的时候,他们就知道接受宠爱和食物的时刻到了。每当我们感到神经紧张的时候,他们常常会叼来一个玩具放到我们脚下,或者开始转圈、追逐自己的尾巴,或者悄悄来到书桌上,温柔地坐在我们身旁。我们很难想象他们竟然是最有灵性的生物,总能察觉到我们需要得到什么样的帮助。

这并不是因为他们生性无私——完全不是。实际上,如果你希望自己的猫为你提供所需的各种帮助,最好的办法就是首先满足他或者她的需要。我发现,只要他们能够得到他们那个渺小的世界里必须得到的东西,他们对妈妈或爸爸的需求就会变得更加敏感。一旦形成这样一种局面,你的猫就会成为你最忠实的朋友。

有许多次,当我听到令人沮丧的消息或者情绪低落时,一只猫就会悄然来到我的身旁,温情地“喵喵”叫着,仿佛是在安慰我说,只要我需要他们,他们中的至少一只就会随时到来。猫同样也能感受到欢乐的气氛,但凡有喜庆之事发生,他们总会来凑凑热闹,就好像他们的小爪子也能翩翩起舞,能够像你那样高兴得手舞足蹈。

在已经逝去的岁月里,我的猫给了我数不清的欢乐。他们都为我的生活作出了贡献,而他们又都有自己独特的个性和体态特征。然而,卡斯珀与他们都不同。多年来我对自己收养的许多猫都怜爱有加,但是,这个小家伙在我第一眼看到他的时候就深深地打动了我,而在那以后的日日夜夜里,他都始终温暖着我的心。俗话说,每一个人都有他特别喜欢的另一个人,这话也许是真的。我们都希望找到这一个人,让我们去爱,去同他分享自己的生活。这句话恐怕也同样适用于宠物。

人和某个动物之间常常存在一种无法解释的亲密关系,能得到这样一位朋友真是天地间难得的幸事;寻找那位与我们紧密相连的另一个生物,本身就是一次极其珍贵的经历。我有幸与我所有的猫分享过这样的关系,而卡斯珀却是其中最典型的代表。

我去领养他的那天并没有任何特别之处。我丈夫克里斯是一个圣人般有耐心的人,我一时兴起决定再领养一只猫,他对此也早已习以为常。正因为他心地善良,所以总是支持我的想法。他备好了车,我们准时出发了。我很感激他承担了所有具体的琐事,而我则是一个非常情绪化的人物,常常会突然作出决定要让另一个毛茸茸的生灵进入我们的生活。

这些年来,我已经有过各种年龄和品种的猫,但是随着我自己日渐变老,我越来越喜欢养“老年病猫”。由于大多数人倾向于领养乖巧的小猫,所以这些猫很难找到一个温暖的家。老猫通常都有健康问题,但是我总是想给每只猫一个应有的机会,希望确保那些可怜的小动物在他们生命最后的日子里充分享受到舒适的生活和关爱。也许,随着岁月的流逝,我也会希望有人能够像这样给予我同样的关爱。

我干过许多涉及老年人和有听力障碍的成年人的工作。这些人都有特殊的需求,同其他所有健康人一样,他们同样有权受到尊重。这些工作经历无疑在潜移默化之中影响了我的世界观。我不仅希望人们在他们生命最后的岁月里能够有尊严地生活,而且也希望动物们享受到相同的待遇。

我同别人一样,当一只刚出生六周的小猫咪用他大大的眼睛看着我的时候,同样会爱不释手,内心深处被他深深地打动。但是我知道,他要找到一个温馨的家非常容易,而一只患有关节炎的10岁老猫或一只进入癌症晚期、余下的生命不过一年的病猫,再要找到一个舒适的家就非常困难。我希望通过收养年迈的流浪猫,对他们在过去的岁月里所遭受到的不公平待遇予以部分的补偿,在一定程度上纠正我们所犯下的错误。我能在他们生命的最后日子里给予他们爱和关怀,让我感到莫大的欢乐和满足。这样的选择绝非自讨苦吃,因为他们带给我许多欢笑和依偎于怀的温情,每一只踏进我家门槛的小爪子都让我感到幸福。

2002年12月的一天,我又像往常那样突然对克里斯说:“我们该再领养一只猫了。”我并不是一直拥有这样一位善解人意、总是支持我的丈夫的,每次克里斯同意我的计划时,我都会下意识地感到莫名的惊讶。这一次,他又非常宽容地表示了同意,而且当我得寸进尺说领养两只更好的猫的时候,他竟然连眼皮也没有眨一下。对大多数人来说,同时领养两只猫确实是一种绝佳的选择,但是对我们却不是。

从动物救助中心领养彼此熟悉的一母同胞或者不同母的两只猫,他们可以彼此为伴,一起嬉戏打闹,然而在我们家里并不存在孤独的问题,因为我们已经有了6只猫。

我们当时住在英格兰多塞特郡的港口城市韦茅斯,那是一幢三层楼的维多利亚式别墅,房子很大,拥有足够的空间,还有一个宁静的花园和一个地下室——有无数可供好奇的小猫藏身和探索的好去处。

我们喜欢经常搬家,每次搬家我都会特别看重适合猫咪生活的房子。

这幢房子就最能满足猫的需要,非常宽大,他们可以在里面自由地奔跑,也可以随时外出找乐子。而我呢,从来也没有觉得这个家已经猫满为患。

我之所以想要更多的猫加入我们这个家庭,是因为他们并不会给我带来任何问题。我喜欢猫咪绕膝的感觉,总想领养更多的猫,让他们充满我家里的每一个角落。我有满腔的爱,可以确保他们每一个都不会受到冷落。但是,只有当我拥有了足够的经济能力,能为他们提供食物和爱护的时候,我才会再领养一只新猫。老年猫往往都是兽医院里的常客,任何一个计划扩大宠物家庭的人都必须考虑到这一笔支出。爱心虽然是收养宠物最主要的条件之一,但是钱的作用也至关重要。如果我拥有花不完的钱,我肯定会收养数不清的猫。既然囊中羞涩,我就得量入为出,就必须清醒地意识到过多疾病缠身的老猫必将把我拖入寅吃卯粮的窘境。

我每次收养老年猫,总是到动物救助中心挑选,通常是去“猫保护协会”的某个附属机构。我知道,慈善机构要为这些享受养老金的猫找到一个“永久的家”非常不易,因此每当我们搬家到一个新的地方,我都会同当地的机构取得联系。当我需要领养一只新猫的时候,我同他们早已建立起了良好的关系。

那天早上,我们准备出发去领猫的时候,克里斯对我说:“快一点,苏。看看这一次我们会得到一只什么样的猫。”因为我事先并没有同照料那些猫的那位女士讨论过,所以我和克里斯是带着一种开放的心态前去选猫的。离开前,我们告诉家里的猫咪们说,我们将为他们带回来另一个玩耍的新伙伴。

就这样,我们驾车沿着星期天空旷的马路向前驶去——去见卡斯珀,只是当时我们谁也没有意识到那天发生的事情将影响到我们的生活。现在想起来我还会忍不住问自己:如果当初我知道这只即将进入我的世界的猫将彻底地改变我的生活,我会是一种什么样的心情?上帝保佑我对此毫不知情,我满脑子只有期盼的喜悦。每当我们的家庭即将迎来一位新成员的时候,我都会喜不自禁。

这个“猫之家”属于猫保护协会,但是它却不是专门为猫修建的收容所,而是一处20世纪30年代修建的漂亮的私宅,由一位老夫人管理。她同18只猫生活在一起,楼上是她的生活区,楼下则是猫的天地。

她刚把我们迎进屋内,我们就立刻被一群猫包围,他们纷纷走上前来闻闻我们的气味,用身体在我们腿上蹭来蹭去。这些猫虽然并没有得到人类的时时陪伴,但是看上去却也显得逍遥自在。他们彼此相处得十分融洽,一派温馨和谐的气氛。我们在那儿期间,并没有看到他们斗殴、嘶叫或恐吓,这显然是个不错的征兆。房间也十分宽敞,如果他们想独处,也可以找到足够的私人空间,或者同某个中意的朋友单独待在一起。对我们说来,现在唯一的问题是如何从这么多猫之中作出自己的选择。我和克里斯带来了两个柳条筐,选不到中意的猫我是不会离开这里的。

老夫人对我们说,喂食的时间到了,于是我们跟着她走进了厨房,看到地上到处摆放着不锈钢餐盘,用于盛放水、肉食和松脆的零食。

她在每一个食盘中放上了足够四只猫吃的食物,看来用餐环境多少有些拥挤。我们静静地站在厨房里,希望得到选择的灵感,或等待某只猫自己向我们走来。

过了一会儿,克里斯用胳膊碰碰我的手臂,冲着厨房窗台扬起了眉毛。我们同时向窗台上看去,老夫人立刻注意到了我们的目光。“啊,他叫塔彭斯。”她向我们介绍说。那是一只带有黑色斑块的大白猫,两只蓝绿色的眼睛异常美丽。她接着道:“他是个可爱的小伙子,好奇心强,也十分友好。是一位老先生送来的,因为他偏爱暹罗猫,而塔彭斯是他养的猫中唯一的一只非暹罗猫。不过,我觉得塔彭斯肯定多少有些暹罗猫的血统,因为他的两只眼睛完全一模一样。他很适合你们收养。”我们俩也这样想。我喜欢他独自旁观的清高神态——他就那么静静地等待着喧闹时刻的过去,他知道过一会儿自然会有他清静就餐的机会。我同意把他作为理想的“猫选”之一,但是另一只又该选择谁呢?

当我们抱起塔彭斯,把他放进一只柳条筐之后,老夫人又对我们说:“你们看,他还有一个朋友。莫尔斯,你在哪儿?快过来。”她一边喊一边在猫群里四处寻找。

“他叫莫尔斯?”我问道。

她笑着向我解释说,一天晚上她正在看电视连续剧《莫尔斯探长》,这个家伙就自己来到了她家的门前。她认为这事并非偶然,于是就给他起了“莫尔斯”这个名字。我觉得,这个名字与一只猫太不相称。

所以,当她指给我看那只长着黑白相间的长毛、正专心地吃着午餐的漂亮猫咪时,我立刻就知道这就是我想要的猫,并且决定一定要给他起一个新名字。如果你也有过挑选猫的经历,你就知道有些动物只要你看上一眼,就知道你们俩有缘。当我看到莫尔斯的时候,就是这种感觉。我抬起头看着克里斯,问道:

“你觉得怎么样?”

“你决定吧。”他回答说,“不用说,这只猫非常漂亮。”

我走到他身旁,弯下腰开始抚摸他,他立刻“喵喵”地叫起来。

“你愿意跟我走,同我们一起生活吗?”我把他抱起来,他仰起头将他的小鼻子依偎在我的肩头。我们向柳条筐走去,到跟前时却发现里面竟然躺着另一只猫。

“快出来,乔治娜,”老夫人温柔地呵斥道,“那可不是为你准备的,你得留在这里和我待在一起。”我心里感到沉甸甸的,这个可怜的小东西自己爬进了筐里,她显然以为她会和我们一起回家。

“塔彭斯和莫尔斯在一起非常合适,”老夫人接着又说,“莫尔斯来到这里已经有10个月了,我不明白为什么一直没有人愿意领养他。他是一只非常可爱的猫。许多人一开始就选中了他,但是到最后又突然改变了主意。”

我看着篮子里的乔治娜,听着老夫人的讲述,还是情不自禁地觉得这个莫尔斯肯定一直在等待着我的到来。当我们带着他和塔彭斯走出“猫之家”的时候,我心里不免一阵难过:我还是把乔治娜留在了身后。虽然到今天为止我还因为没有收养她而后悔,但是当时我心里就非常清楚地知道,这两个即将进入我们生活的小伙子一定会成为我们大家庭中完美的新成员。

我们一起回到了韦茅斯。刚刚把他们从篮子里放出来,他们就箭一般地冲上了楼。在那天剩下的时间里,我们发现虽然塔彭斯十分渴望得到我们的爱抚,却一直显得焦虑不安。

至于莫尔斯——怎么说呢,他干脆就消失了!无论我用尽了各种办法,他就是不肯从床底下走出来,就是诱人的食物也得不到他的青睐。我一遍又一遍地喊着他的名字,哼着动情的歌曲,轻声细语地告诉他其他猫都翘首以盼地等待着同他见面,我多么希望他能够听懂我的那些话。不过,一切都是白费。有时我看着他刚刚向外挪动了一点点,一看见我就立刻退回到床下最深处的角落里。

克里斯也想尽了办法。又一次尝试失败后,他走下楼来对我说:

“真是一只精于消失的猫!”

克里斯说得不错。我一直伸着双臂希望好好地拥抱他一下,可是他却一直让我干等着。突然,我得到了灵感,大叫道:“克里斯!

我知道该叫他什么名字了;这个名字非他莫属:卡斯珀——消失的精灵!”当晚,我最后一次趴在地板上,看着那双紧盯着我的大眼睛时,我温柔地对他说道:

“你好啊,卡斯珀。欢迎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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