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晨到达宿营地的第二天,马牧野也随着医疗队来到了晋中一个偏远的乡村。
乡村卫生院的简易落后让马牧野瞠目结舌,而乡亲们对基本医药知识的匮乏更是让马牧野无法形容。
最初几天,马牧野还谨记自己的身份,只是在带队医生身边观摩,帮着发发药,量量血压。可是村民们可不会分辩他们哪些是执业医生,哪些是见习医生,哪些还不能叫做医生。在他们眼里,穿着白大褂、戴着口罩的都是医生,所以马牧野的桌子前也常常排起长长的队伍,马牧野告诉他们排错队伍时,他们就会抱怨马牧野偷懒,不称职。带领马牧野的是个副主任医师,姓李,同时还带着这个村子里一名刚分配来还不满一年的当地医生。李医师忙得晕头转向,还得时不时向大家解释马牧野为什么不能接诊。
几天后,李医师发现,马牧野的专业知识不逊于一般的医生,一些中医知识及常见疾病的诊疗非常精准、精细。
李医师渐渐的也就放手让马牧野接诊一些看起来无大病的患者。这样一来,马牧野也渐渐地忙得团团转,每天只有五六个小时的休息时间,晚上只要一合眼,大脑便自动停止运转,切换到睡死状态。
这一天,马牧野好不容易得空洗个澡,换了衣服,舒舒服服睡了下来。
牧晨在荒无人烟的野地里飞奔,齐腰深的蒿草绊得她踉踉跄跄,牧晨满脸惊恐,朝着自己跑过来。马牧野想要迎上去,可是腿有千斤重,怎么也挪不动。眼看着一只野狗张开雪盆大口,朝着牧晨的后脖咬去。马牧野大喊,却怎么也发不出声音,马牧野绝望了。说是迟那是快眼前一道人影闪过,将牧晨拉开,又拉起牧晨奔逃而去。那只野狗瞪着血红色的眼睛朝自己撕咬,马牧野拳打脚踢地与野狗拼战。
“牧野,醒醒,醒醒。”
牧晨从沉睡中醒来,没有鸟鸣,没有虫嘶,没有水潺,周围一片寂静。
睁开眼,雪白的天棚,雪白的窗帘,粉色的“晋中市中心医院”映入眼帘,转头才看见,床头吊瓶里的药液正缓缓地滴流进自己的右胳膊,一抬眼,看见秦锏歪靠在墙上,睡着了。
牧晨疑惑万分坐了起来,秦锏只是浅睡,立即睁开眼。
“你醒了!”
“我怎么在这里?”
“花粉过敏,急性呼吸闭塞症。”
“我一直都长衣长裤的,根本没沾到花粉。”
“嘿嘿”秦锏干笑几声,挠挠头,讪笑道,“我们以为你是防晒呢。昨天发现几丛红色的山芍药,教授们说你是女孩子,一定喜欢,我们就薰干处理了,偷偷塞在你的枕下。”
“哦,我的天呐。”牧晨无奈抚额。
“我怎样到这里的。”
“我背的呗。”
“背的?上百里远呀。”
“我背了十几里远,可真沉呀你。”秦锏摸摸现在还隐隐作痛的背部,“幸好半路上遇见医疗车,你这才捡回来一条命。”
“医疗车?”
“好像是哪个军医大学的。
牧晨突然从床上跳到地上,将吊瓶管、吊瓶架稀里哗啦拉得东倒西歪,手上的针头也被拔了起来。
秦锏吃惊地望着她。
“车呢?”
“当然走了。你干嘛呢?”
牧晨站在地中央,难掩内心的失望。
牧野醒了过来,还好,原来只是一场梦。
走到外面,仰望夜空。一条玉帶镶嵌在中天,织女隐退,牛郎依稀可辨。
万丈穹庐人醉,星影摇摇欲坠。
你是否也站在夜里仰望同一片星空,可曾记得你我曾共同找寻过的星星?
“医生,医生,快救救孩子吧。”一位老大娘哭喊着抓住牧野衣服。
“怎么了?”
“孩子,孩子!”大爷惊恐地叫着。
牧野赶紧接过孩子,脱下被血染红的背心,孩子的左侧腰腹处有一条长长的口子,正往外流血,孩子已经昏迷不醒了。牧野赶紧放平孩子,用手轻轻扒开创口,发现伤口很深,可能伤及到腹腔膜,更有可能伤到肠子,孩子必须马上清洗创口,检查里面的情况。
李医师虽然是内科医生,但不是手术大夫.孩子只能送到大本营,好在医疗车还在。
不巧的是,大本营附近有个村子里发生了沼气泄漏,爆炸,村民很多受伤了,大本营的所有手术大夫都去了现场。
男孩的生命危在旦夕,马牧野却不敢自己操刀手术。
因为手术风险巨大,因为马牧野还没有资格,手术一旦失败或有人举报,牧野将永远离开医学,也有可能承担刑事责任。可是大爷和大娘可不懂得这些,一个劲地哀求牧野。马牧野看着男孩渐渐虚弱,,抵不住大爷大娘的哀求,最后还是独自抢救起来。也许是孩子命大,也许是牧野的善心感动上苍,也许却是牧野医术精准,心理素质过硬,手术很成功。
马牧野有点虚脱了,他靠在门边,一转身看见隔壁的抢救室门口,另一个医生同样虚弱地倚着门。
“什么情况,你上台了?”
“嗯。”
“胆子够大的。”
“没办法,救命要紧。你的呢?”
“也挺悬的,严重的花粉过敏休克。”
“还有这样的,农村要这样,以后怎么办呢?”二人边走边交谈。
“什么农村的呀,听说是附近生物考古的。”
生物考古,花粉过敏!
马牧野突然抓住对方,急切地问:“人呢”
“急救车送走了,我们只是……”对方话还没说完,马牧野已经如风般冲了出去。
院子里一台急救车刚刚离去,红色的尾灯隐约可见,马牧野追了出去,茫茫夜色里只余急救车顶红光在一闪一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