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
尉迟牧晨在八月中旬跟随导师吴起雄一起到达山西晋中,与她同行的是大四的一个学长,名字叫李潇秋。刚到集合地,李潇秋将牧晨拉到一个老者的面前,请求别人给拍了合影,认真地留下地址,弄得牧晨一头雾水。待所有的人员到齐后,牧晨发现除了自己外,其他人都是清一色的男生。组织者将参与者分成许多小组,每组四个人,负责一个小专题。
与尉迟牧晨组分在一起的恰好是刚才合影的那位老者和他的助手。老者头发花白,精神矍铄,眼睛里闪烁着年轻人的光芒。吴教授热切的与对方拥抱后,拉过牧晨,亲切的介绍道:“张力教授”。牧晨差点惊掉了下巴,这就是传说中的大名鼎鼎的业界泰斗。牧晨赶紧鞠躬,一连声的问好。那个助手大概见惯了对方的惊异,一脸观看小孩子得了大礼物的表情。“秦锏,我的助手”张教授瞪了对方一眼,将他拉到牧晨前面来。
“我的助手,牧晨。”
秦锏将牧晨上上下下打量一番,带着不屑和不赞成的表情,懒洋洋地与牧晨握了下手,一幅应付了事的样子。
“请多关照。”牧晨礼貌地前倾身体,心里却对对方的歧视暗暗不服。
“秦锏,牧晨是我们院最优秀的学生,你要多指教呀,不许偷懒呀。”吴教授似乎以前就认识秦锏,颇为认真的叮嘱。
尉迟牧晨背着二十公斤的行囊,边走边欣赏沿途的景观,不时地向吴教授请教一些不知名的植物。
“牧晨,我们至少还要徒步5公里,你要节省体力,合理分配。”吴教授提醒到,牧晨感激地笑笑,走在前面的秦锏回过头来,似笑非笑地看了看牧晨,牧晨视而不见。
山路越来越陡,越来越难走。张教授提议休息一会儿,牧晨放下沉重的背包,舒展一下双肩。两位老教授坐在包裹上,指着远处的群山,低声交谈。秦锏嘴里叼着一根狗尾草,用帽子遮住脸,偶尔从缝隙中看一眼兴致勃勃的牧晨。
“哎,小姑娘,坐下歇会儿吧,望山跑死马。”
牧晨听了,只笑了笑,就顺从地坐下来。
傍晚时分,牧晨一行人终于到达宿营地。牧晨和秦锏一起搭好两位教授合住的大帐篷,秦锏钻入里面收拾,牧晨找了个宽敞的地方,就动手搭自己的帐篷,一会儿功夫就搭好了。牧晨拍着手上的泥土,满意地欣赏自己的杰作。
“你不能搭在这里。”秦锏不知何时出来了,边说边去拔固定钉。
“为什么?”牧晨用脚踩住钉子,不服气地问。
“哪里那么多为什么,叫你挪你就挪。”
“凭什么听你的?”
“山里晚上有野兽,你挨着大帐篷,我把边。”秦锏没好气的追问:“你挪不挪?”
“吓唬谁呢,告诉你,我就是山里的孩子!野兽,还妖魔鬼怪呢!”
秦锏眯起眼睛,望着远处的山峦,太阳变成了一个大大的有着淡淡金红色的月牙球,秦锏举起手来,张开五指,用力压下,太阳“轰”的一声被压了下去。牧晨看见秦锏回头看自己,赶紧换掉饶有兴致的表情。牧晨的新表情还没有换好,就被突然间天色快速变暗惊住了,秦锏再次伸起手来,还是张开五指,往上慢慢抬起,嘴里高喊:“起!”
“起什么?起野兽呗!”秦锏似乎知道牧晨要问什么,牧晨刚要否认,远远就传来一声嘶吼。”
“信吗?”
“信,野兽确实有,妖怪也有!”牧晨嘴硬地很却主动拔下固定钉。
“臭小子,你有点怜香惜玉好不好!”吴教授笑呵呵的责怪。
“切!”秦锏又一次露出不屑的神情。
四个人简单地吃点速食,就早早地歇息了。牧晨躺在空荡荡的帐篷里,肩膀被背包带勒的火辣辣涨呼呼地疼。野外的风刮得呼呼响,满山的树叶簌簌作响,从帐篷顶处的透气口望出去,巴掌大的一块夜空居然繁星闪烁。
好久没有看见过星星了!
牧晨翻了个身,强迫自己不去听外面的任何声音,闭眼入睡。谁知闭眼后耳朵反倒更加灵敏,又听到其他的声音,呜呜声,吱吱声,甚至还有远处大型动物的吼叫声。
牧晨突然间有点害怕,拧亮手电将帐篷内细细检查一遍,再次躺下,虽然已是盛夏,但山野里的晚上还是有些凉,刚盖好床单,就听见外面似乎有悉窸索索的脚步声,牧晨的汗毛瞬间都站了起来,她抓起枕边的长木棒,警觉地盯着帐篷口,侧耳细听。
“牧晨,我是秦锏,我可以进去吗?”
牧晨长嘘一口气,慌忙藏好木棒。
秦锏拿着手电,弯腰钻进,将一包东西丢给牧晨,用手电将帐篷四周照了照,将牧晨没卷好的地方重新又卷了卷,又在四周撒些药粉。
“这山里没有野兽,我吓唬你的,”秦锏望着牧晨紧张兮兮的样子,见面以来第一次一本正经地笑着说“这些药粉是驱虫的。包里有药膏,贴在肩膀上凉凉的,还能缓解疼痛。每天一贴,三四天就好了。另外的是副宽肩背带,回程时垫在包带下。”
牧晨贴完药膏后,肩部的灼痛感逐渐减轻,疲劳最终战胜了恐惧,牧晨渐渐沉睡。
早晨在一片燕啭莺啼声中醒来。一层薄雾飘渺,晨曦中的群山如同披了洁白长纱的少女,纯洁曼妙。每天的发掘繁忙紧张,牧晨累并快乐着。当那些书本上的图片生灵活现呈现在自己面前,看着千万年前的生命在自己的手中重见天日,抚摸者那些曾经有血有肉的化石,牧晨的心常常激动不已。
两位教授见多识广,学识博大精深,跟随在他们身边,牧晨觉得自己各方面都有了很大的提高。牧晨本来就有一定的历史知识,这三年系统的专业学习更是去粕取精,经过两位教授的悉心指导,牧晨各方面飞速提高,能力大升,偶尔提出的见解或方法都能得到两位教授的首肯和表扬。
这一天发掘早早就结束了。牧晨打开背包拿出里面的压缩速食食品,眼一见,胃就提出强烈抗议.
牧晨望了望天,夕照很美。她拿起铲子,走到宿营地的周围,挖了些野菜回来。她充分发挥农村长大的优势,将各种野菜清炒,凉拌,还用一种野菠菜宽大的叶子做皮,蒸了一锅包子。
一桌纯天然绿色食物,色相味俱全。
“这是我近些年来迟到的最美味的野菜宴了。”张教授嚼得满嘴生香。
“嗯,以后你就跟我们合作,就有口福呗。”吴教授也夹起一筷子凉拌的菜。
“秦锏,你跟牧晨学学,以后在野外,我俩也能一饱口福。”
秦锏笑着点头“我刚才已经在跟着学了,只是有些野菜我还不认识。”
“张老,你们吃什么,这么香呀?”另一个组的年轻人问道。
“野菜宴,来,捎几个包子回去你们也尝尝。”
“那就不客气了。”
几天后,大家都学会做野菜宴了,可怜牧晨组的一些盐和油很快就要被大家分没了。好在本次活动只剩几天就结束了。
溪水清澈见底,几棵纤细的水草摇曳柔软的腰身,几只小鱼自由自在的游来窜去。顺着溪流回望,碧清的流水,碧绿的山峦,碧蓝的天空,几朵白云悠闲地自卷自舒。
“牧晨,还有几件没洗?”秦锏站在身后,帮忙收起已经干的衣服。
“最后一件了。”
“洗完了你去休息吧,晚饭我来做。”
“真是一幅人间盛景呀,老伙计,咱们在此共度一生吧。”张老拍着身边的吴教授,眼睛却瞟着秦锏和牧晨。
“好呀,让那些名和利都见鬼去吧。”说完二人一起哈哈大笑。尤其是张老,还边说边故意朝朝秦锏挑了挑眉毛,于秦锏的脸瞬间红了。
牧晨回过头来,不知情的跟着笑了笑。
牧晨凉好最后一件衣服,觉得确实有点累了,就钻进帐篷里躺下休息一会儿。
一条浅浅的小溪,两个孩童,一个用盆截住水流,一个从上面驱赶小鱼,而后欢叫着跑到岸边,同心协力将小鱼从盆里捧起,放入事先挖好的水坑里,再次奔回水里。
牧晨微笑着翻了个身,又沉沉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