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
又是雪花飞舞的季节。
“昨天还是满眼的绿,今天已是茫茫的白了。”周英华坐在窗户旁,手捧一杯热茶。
对面的人目光深邃,满满的都是满足与幸福。
“思学!”周英华红着脸,轻声说道,“这里的一切依旧,我们四个人却已经分别将近三年了,牧晨搬走了,这里只有我们三个了。”
“真的依旧吗?”陆思学目光灼灼,眼眸闪亮。
英华突然间红了脸:“马牧野怎么还不……”
“说我什么坏话。”熟悉的声音伴随着一肩的雪白开门而入。
“牧野!”英华高兴地跳起来,抓住来人的衣服,抓了一手的凉,赶忙将牧野身上的雪拂掉。
“哎,哎,英华,停,停……”牧野一边脱掉外面的大衣,一边揶揄道:“我怎么闻到酸溜溜的醋味呀。”
陆思学从座位上站起来,和马牧野来了个熊抱,分开后又互相捶打几拳。转过身来,将英华的手拢在身体两侧,又拍了拍英华的头:“不许你和牧野拥抱。”
英华居然很顺从地做了下来,马牧野张着双臂等了个空。
“陆思学,你给英华施了什么魔法,让我们的天不怕地不服大侠女变成唯唯诺诺的小女子了?”
陆思学、周英华对视一眼,笑而不语。
马牧野无奈地坐到二人的对面。
“砰”的一声,又一个雪人闯了进来.“妈呀,冻死了,在这长了二十多年,咋就突然间不抗冻了。”
三个人望着雪人面面相觑,尤其是英华,脸上的表情有点怪怪的,还故意盯着牧野的表情。
“你怎么知道我们在这里?”
“我为什么就不能知道?看在英华的面子上,我今天就不和你一番见识。”
陆思学和文安楚还是一见面就互掐。
“英华,我说你那么豪爽洒脱,怎么能和这种斤斤计较的人……”
“文安楚,你还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陆思学截断文安楚的话。
“英华,无论如何还是恭喜你呀。”文安楚拖过一把椅子坐到马牧野的边上。
马牧野始终一句话都没说,只是往里面挪了挪,转动着手里的茶杯。
“地方够了,你不用挪了。”文安楚还没有坐稳,就拿过马牧野手里的杯子喝了口茶。
英华不可思议的看着,脸上的表情渐渐转为愤慨,马牧野苦笑一下,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
文安楚还是个万事通,滔滔不绝地介绍着同学们的情况。
“对了,英华,再有一学期你就毕业了,你能升本吗?”
“差不多,我一直都是全系第一,有可能直接保送本科。”
“你有没有听说,今年的政策变了,取消专升本,师范生必须哪来哪去。”
“取消专升本?”
“是呀,全国有许多院校升级,你们学校就是其一,你不知道?”
周英华的目光暗淡下来,脸色也渐渐转白。
“那更好,早毕业早减轻家里的负担能,你先安定下来,等毕业后我也回来,考个公务员,收入稳定,离父母还近。”陆思学抓住英华的手使劲握了握。
气氛瞬间紧张起来.
“文安楚,你能不能不那么扫兴.”陆思学白了文安楚一眼。
“怎么啦,事实摆在眼前,早知道早做打算。”文安楚不服气。
“你俩别说了,好不容易见一次面。”英华捅了陆思学一下。
“我和牧野一学期可以见好多次,从我那儿到他那儿,公交车就几站,”文安楚比划着,兴奋不已,“我们这次就是一起回来的,跟你俩一样的。”
跟我俩一样,英华在心里重复一遍,抬眼看向马牧野。
马牧野低着头,似乎什么也没有听见,拉长着脸,沉默不语,手里不停地转着茶杯,一圈又一圈。
“也不知牧晨在哪里。上学时她自己在北方,等我们都回来了,她却又走了,自己孤孤单单的一个人。”英华又捡起刚才被他们打断的话题。
“她孤孤单单的?孙奕三天两头地去看她,说不定人家两个人也和你俩一样,早就幸福地找不着北了。”文安楚拉长音调,冲着英华笑着说道。
马牧野手中的茶杯停了停,又继续转了下去。
“你别胡说八道,他俩就是普通的朋友关系。”
“普通的朋友关系?”文安楚冷哼一声。
“牧晨说的,千真万确。”
“你见过她了。”
“没有呀,她在信里说的。”
“信里写的?那还有准?连傻子都能看出来孙奕的心思,高中时要不是有老师看着,他俩说不定早就走到一起了。”
“没有老师管着,他俩也不可能。牧晨内心那么单纯,对待感情又那么慎重。不可能,他俩绝对不可能。”
“牧晨内心纯净,也就你那么好糊弄,”文安楚嘲讽地继续道,“就她,心眼比谁都多,弄些半真半假的诗词,蒙的大家一愣一愣的,每次都借口研究诗词,跟语文老师眉来眼去的,每次语文考试为什么总是第一,以为大家都是傻子呀。”
一说起尉迟牧晨,文安楚就似乎气不打一处来,口无遮拦。
“够了!”马牧野突然间吼了一句。
“她又不在这里,说她干什么。”陆思学赶紧打圆场。
马牧野停下手里的杯子,猛地往旁边一搥,杯子里的水喷溅一桌子,杯子碰撞到窗台上,应声而碎。
尉迟牧晨是马牧野的心结,多年前已经萦绕在心头,多年来已经纠缠在心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