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刷——”
利器撕裂长空的声音,自远而近,一瞬便来到眼前,泛着寒光的长剑直刺咽喉。
“小心!!”东篱锦尖叫出声,一道黑影自东篱锦身后飞出,迅速截住了那朝着凉鸢后颈刺过去的长剑。
一灰一黑,几个呼吸间以交手百十招。
凉鸢回身,东篱锦脸色惨白的跑到她身边把她护在身后,惊惧的瞪着突如其来的刺杀,很明显那个黑衣人是来刺杀千凉鸢的。
凉鸢看着这个,穿透寒冬,傲立于天地间的绝然少女,像护小鸡一样的护着她,那下意识的举动,让凉鸢醉意朦胧的氤氲眼底,略过一模清浅的波纹,转瞬即消。
唰唰唰——!
从四面八方飞来钻出来十几名黑衣人,瞬间举着长剑朝着二人刺去。
惊的东篱锦整个人都在抖,下意识的就后退,可是却碰到千凉鸢微凉的小手,一惊:是了,她身后还有人,怎么能后退?!
僵着身子看着越来越近的剑锋,马上就要刺中脑袋了,突然从身后伸出一双小手,一只捂上东篱锦的眼睛往一边一搬,闪过刺来的长剑,锋利的剑锋削掉了东篱锦耳边的发气;一手劈手夺过那人的手中剑,迅速反转刺中那人的咽喉,一招毙命。
闪身来到东篱锦身前,抓着东篱锦的腰带,在东篱锦尖叫不及时,把她直直的抛向天空,一手拽住东篱锦的腰带一头,一手挽着剑花与那群黑衣人厮杀。
那另一头与黑衣人厮杀的灰衣男子看到自家小姐安好无事,松了口气,目光复杂的瞥了眼那个一身漠然,杀招凌厉狠辣,招招致命的少女。
他竟然不知这个京都里有名的纨绔少女竟然有这般身手!是她隐藏的太深?还是他们自始至终都没看清?
不管哪一种,都在说明这个全天下都认为的草包少女,竟是如此的不简单!
敛回心神,招招致命。
凉鸢一手杀敌,一手把半空中的东篱锦拉了下来,躲过半空中的杀招,刚落地的东篱锦魂还没过来,就感觉一股大力拽着她向后退,然后竟然原地打圈,把东篱锦的腰带缠在她身上后,抓过东篱锦的手忽左忽右,忽前忽后,像跳舞一样翩然起飞。
一炷香之后,黑衣人全部丧命,灰衣男子收回长剑迅速来到东篱锦面前,上下扫过她之后,确定自家小姐只是脸色有些苍白,被吓到而已,没有受伤之后才安下心来,刚要开口道谢。
千凉鸢却猛然伸手推了东篱锦一把,力道竟大的让人措手不及,灰衣男子下意识的就接住飞扑过来的东篱锦,却被刹不住车的东篱锦撞的后退两大步。
待二人站稳,不解的朝她望去时,脸色都是一变。
“凉鸢!!”东篱锦错声失叫。
“郡主!”灰衣男子脸色也不是太好,死死盯着她左肩膀上插着的三角倒钩铁箭,如果刚刚千郡主没有推开自家小姐的话,这三角倒钩的铁箭刺穿的就是小姐的心脏了!千郡主比自家小姐矮一个肩头,伤的自然就是肩膀了!
灰衣男子惊得出了一身冷汗!该死!他竟然大意了!
东篱锦扑过来,看着鲜血淋淋,直入肩膀的倒钩贴箭脸都白的跟纸片,哆哆嗦嗦的说不出一句话,又惊又惧,又愧疚又心疼,那张绝然的脸上挂着难以遮掩的痛楚“……凉鸢……”
千凉鸢瞥她一眼,抬手敲在东篱锦的后颈上,单手捞起软下的身体,看着一边面色复杂的灰衣男子,漠声开口“带你家小姐回去。”
“郡主?”灰衣男子不解,却还是抱起晕过去的自家小姐。
千凉鸢抬手抓住左肩上的三角倒钩的铁箭,在灰衣男子不可思议的眼神下,一点点的拔出来,钩着血肉,擦着骨头,硬生生的拔了出来,递给震惊到失神的灰衣男子面前“带回去”
说完,不在理会目瞪口呆的灰衣男子,转身走下小桥,消失在黑夜里。
失血过多的凉鸢,扶着拐角处巷子的墙壁上,试图缓和晕眩的大脑,喘息几瞬,站直身子,抬眼扫过三步之外立着的锦衣男子,他身后的小厮提着灯笼,映照面前长身而立的男子更显得挺拔伟岸。
他抬脚向她走来,看着面前苍白脆弱,一身浅绿裙衫的少女,大半边身子都被鲜血染红,那双蔚沉如海的凤眸暗了一暗,缓缓向她伸出手,白皙干净的大手内放着一个小小的玉瓶,他看着她漠然寡凉,氤氲着绯色的桃花眼,低哑开口“止血解毒化淤露”
凉鸢瞥了这个男人一眼,抬脚,侧身,缓步走过,目不斜盯,视若无物。
男人抿了抿浅薄的唇瓣,回身看着那抹倔强到冷硬的身影,沙哑的声音,徐徐传出“箭上有毒……”
凉鸢脚都没顿,一小步一小步的向前挪动,终是眼前一阵发黑,身子踉跄着跌倒。
一阵凉风袭过,一双结实有力的手臂把她懒腰捞起,在那只手臂快要碰触到凉鸢纤瘦的腰身时,凉鸢堪堪扭转身子,左手撑地,狼狈的单膝跪地。
“唔——”闷哼一声,她颤了颤,左肩膀撕裂的疼,一大股一大股鲜血从肩膀处涌了出来,瞬间溅落一地,疼痛难忍的伤口火烧火燎,剜心的疼。
可是这疼却让凉鸢的意识越来越清醒,不知是不是疼过头了,她怎么觉着心里难受的程度,这一瞬被肩膀上的疼痛给消融了不少,隐隐有种松口气的感觉;眨眨眼,她慢悠悠的站了起来,扯扯嘴,莫不是疼糊涂了?
理都没理那个被她晒了的男人,消失在巷子里。
“王爷……”不远处的小厮迟疑开口,有些担忧的看着那个消失的身影“郡主她……”
男人看着自己空空的手臂,她不让他碰……
宁愿加重伤口恶化,自己摔了,都不让他碰……
宁愿毒素渗透全身都不碰他的药……
她厌恶他,不对,确切的说,是视他于路人,视他于无物,弃之如敝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