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静的雪原上,雪花在孤独地飞舞。它们像是自然派来掌管雪之国度的小精灵,优雅而轻盈,带着冰冷的指令,降落到人间。
如今,它们仿佛是受到邀请的客人,在伊凡的襁褓周围聚集,成形,仿佛是个巨大的摇篮,把伊凡托举在半空中。
伊凡大大的黑眼睛依旧看着母亲,他的嘴角被襁褓挡住,但黑黑发亮的眼睛里却透着清澈。
他的心里在苦笑。
花火笑了,她轻轻挥舞双手,仿佛拍打着不肯睡觉的小婴儿,风轻柔地带来了一首轻哼着的摇篮曲。
在铭的不远处,却是一场肆虐着的暴风雪。
那是属于灵师的灵术。
雪鹰是飞舞在雪原上空不败的神话,它们飞得足够高,足够远,他们有锐利的眼和爪,有坚韧的毅力,和足够支撑他们毅力的坚硬身体。
哥哥的称号便是雪鹰。
雪鹰无意识地看着眼前旋转的飞雪,他轻轻一笑,闪了过去,转瞬间便来到了暴风雪的后面,离她更近了。
迷乱的飞雪让雪鹰的面前多了层模糊与朦胧,他定神看时,妹妹的苍白的脸颊映在风中的那些冰晶上,在阳光的照耀下,那些冰晶闪烁着她的光彩,将令人伤心的凄美丝丝缕缕地显露出来。
飞雪中,这些画面很难让人分清这是虚幻还是现实。
他的身后,那些傀儡浮在半空,已经被暴风雪控制住,飞雪带着冷酷,凝聚了雪国的冰冷,而风变为了利刃,切割在他们身上,却被钢铁的坚硬挡住而奈何不得。
日向家族是属于这片失乐雪原的。
家族里年轻的族人不知道,远在天边,还有一片富饶的大陆,那里的人们同样可以使用天地间的灵力,只不过他们将自己叫做灵师。
时光仿佛黄昏的景色,在一点点向后拖动,像是一种透明的幻像,将现实与虚幻两者消融在一起,雪原上的存在着的景象描绘出一种对抗自然又敬畏自然的悲壮。特别是当雪堡的灯火映照在天边迷蒙散乱的飞雪上时,有种无法形容的美。时光的长卷上,描绘着整个家族在雪原上的守望。
在遥远的雪国上空,晚霞的余晖淡淡地残留着,仿佛哥哥雪鹰眼前气息纷乱的日向花火,在做最后的抵抗,顽强地不肯服输。雪山在晚霞中显出轮廓,虽没有消逝,但差不多已经黯然失色了。
“哥哥。“日向花火轻声呼唤,这声呼唤很快被淹没在飞雪中,但她知道,哥哥可以听见。
这时候,雪鹰觉得自己的妹妹好像漂浮在流逝的暮景之中,在向他告别。
这样的预感越来越强烈,他有些慌乱。
这一刻,伊凡的脸上却闪现着暮色的光亮,那昏黄的暮色就这样从他的脸上闪过,却只是淡淡地把他的脸照亮。从远方投来的寒冷的光,模模糊糊地照亮了他渺小的身形,他的轮廓同暮光重叠的那一瞬间,就像在夕阳的余晖里倏然爆炸的花火,妖艳而美丽。
就在这时候,他的眼睛亮了起来,变成了雪国的白色。
在这一瞬间,刚刚苏醒意识的伊凡又再次回到了混沌状态,昏睡过去。
而远处沉默着的花火将手中的弓拉满。
花火的目光锐利笔直,便如同她手指间虚幻的三支箭,她将灵力凝聚在箭上,但箭上跳跃涌动的却是不同的色彩,那些箭带着庞大的灵力在她的手中燃烧。
她有些意外,她平时不能用出这样庞大的能量。
雪鹰这才感到奇怪,不一会儿,他便恍然,他似乎觉得自己的妹妹在虚张声势。
三支箭上面跳动的火焰点燃了雪鹰的心火,他将自己的灵力压缩在手心,轻轻一吹,那些灵力便像是蒲公英的种子,附着在飞雪上,随之飞舞。
他将自己的灵力命名为轻羽。
随后,雪原上便顺着地面起了一阵风,那些蒲公英的种子顺着风聚集起来,形成了一面盾牌的模样。
雪鹰的眼睛里闪烁着有些宠溺的神采,他对自己妹妹伪装出来的力量有些好笑。
三支箭一只接一支地快速射在灵力盾牌上。
他闻到了自己胸膛散发出烧焦了的味道,那是风传递过来的味道,他清晰地感到了自己体内灵力的流逝,他感到了恐惧。
日向花火意外地看着受了重伤的哥哥,艰难地朝着雪原遥远的天光方向蹒跚走去。
没有了主人指挥的傀儡们静止在雪原的风雪中,在簌簌的雪花中寂静无声,沉默伫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