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一直没有任何表情的许馨雅,听到他的话之后,眉目微微动了一下。她侧目看向眼前之人时,眼底多了几分防备。
“他不是。”许馨雅收回眸光,淡声回道。
“是吗?”元伟轻咦,从案桌上将一副炎云瑾的画像拿在手中,诡异地笑道:“不是炎云瑾的孩子,那也和他脱不了干系。”
“你想做什么?”许馨雅声音冷冽,藏着危险。
元伟不以为意,他将画像慢慢地收好,递给许馨雅,温声道:“朕只想跟你合作。”
“合作?”许馨雅惊疑地问出口,她不明白,眼前这个陌生人和她没有任何交集,有什么好合作的。
元伟似乎看出了她的疑惑,也没有拐弯抹角,直接说道:“炎云瑾的王妃叫安语桐,她是朕此生最爱的人......”
许馨雅暗暗蹙了一下眉,心头微微有些讶异。阿瑾有了王妃,她叫安语桐?还是他最爱的人?
“你喜欢的人是炎云瑾,我要的人是安语桐。”他顿了顿,继续道:“爱而不得,这种滋味,你应该比我清楚。”
元伟静静地看着许馨雅,不动声色地观察着她脸上的每一个表情。
如果不是钟情于炎云瑾,怎么会把他的画像画的如此传神?
许馨雅抿了抿唇,沉默了半晌之后,才淡淡地说道:“我不会和你合作。”
她既然想方设法地离开炎云瑾,断然不会出现在他的眼前,打乱他平静的生活。
更可况,她的身份......
元伟袖中的手缓缓攥紧,然后慢慢地松开。他温润如玉的脸上滑过一丝危险,微笑道:“那个孩子好像挺想他爹的。”
“你在威胁我?”
“朕......就是在威胁你。”
许馨雅眼帘微垂,隐去了眼中藏匿的心事,沉沉地应道:“好。”
无论如何,她都不能让阿瑾知道炎祁的存在。
......
瑾轩居内,安语桐静静地立在窗户边,清冷的月光洒在她的脸上,让她显得有些惆怅。
这一站,便是一夜。
直到天蒙蒙亮之时,她才收回僵硬的双腿,朝内室走去。
皇宫金銮殿本是大臣们上朝的地方,可是这天一大早,金銮殿的门口,齐刷刷地跪了许多人。
炎云晨一袭金色龙袍还未到达殿门口就看到如此壮观的场面,一张俊脸忍不住冷了下来。
“诸位爱卿,这是何意?”他移动着步子,慢慢朝他们走去。
“皇上,臣听闻太皇太后和公主昨日中了魔教的蛊毒,凶手正是瑾王妃,还请皇上秉公处理。”
炎云晨遁声望去,说话之人正是......穆黔之。
“这件事朕还在调查之中,瑾王妃不是凶手,穆大人请慎言。”炎云晨语气微沉,藏着不悦。
“倘若瑾王妃真是凶手,皇上该如何处置她?”
“穆大人想如何处置?”
未等炎云晨出口,冰凉凉的问话已经落在所有人耳中。
炎云瑾一袭黑色锦袍,跨着沉稳的步伐朝这边走过来,看到面前跪着的人,唇边蔓延了冰冷之极的笑意。
“各位大人既然喜欢跪,那就别起来了。”
一干人被炎云瑾的气势所摄,心头微微有些懊悔,面色灰暗,不知如何作答。
昨夜,睿王亲自到府上,将事情的经过告知,让他们替太皇太后和公主讨个公道。今天一早,他们便决定这般做。可是,看皇上和王爷的意思,分明就是不想让他们起来。
他们跪一个时辰还好,倘若一直跪下去,这腿恐怕也就废了。
“王爷,皇子犯法与庶民同罪,既然王妃有罪,自然要按律法来办。”穆黔之义正严辞,毫不畏惧地说道。
他没想到,安语桐真的是祸国殃民的女人,竟然这般害太皇太后和公主。
在丹凌城帮忙救治瘟疫的好感,顿时消失殆尽。
炎云瑾轩眉微不可察地凝了凝,冷眼看着跪在面前的一群人。
想必,这些也是皇叔的杰作。
“穆大人,昨日之事,你没有亲见。本官觉得,现在下结论,为时过早。”
说话的是刑部大人沈磐,他目光如炬,怔怔地看着穆黔之,继续道:“穆大人,本官觉得此事疑点甚多,需查证之后方能定夺。”
穆黔之昂首挺胸,遂问道:“沈大人,你可记得去年狩猎之时所发生的事情?”
沈磐眉头紧锁,好似在回忆,又好似在思考着他接下来想说的话。
“沈大人如果忘了,本官却是记得。那日,明明所有人都被魔教的笛音控制了,可王妃一点功夫都没有,她却安然无恙。”顿了顿,环顾四周,问道:“你们不觉得奇怪吗?”
周围的人闻言,纷纷点了点头。炎云晨脸色微微变了变,却听到穆黔之,接着道:“王妃不仅没事,最后还破了魔教的笛音。”
如此想来,这女子恐怕在王府为妾之时便是魔教的奸细,王爷必是被她的美色所惑,才这般护她。
穆黔之在心里暗暗思忖着,突然他俯首,对着炎云晨重重地磕了一个头,拜道:“臣......恳请皇上彻查王妃的身份,秉公处理。”
炎云瑾的神情渐渐冷凝下来,在殿门口的暗影下,显得有几分肃杀之色。
他的女人,当时拼了命救这群人,可他们倒好,现在来质疑她的身份。
“本宫的身份就是元国丞相之女,没有其它。”
一道高亢的女声响起,炎云瑾抬眸,就看到安语桐一袭王妃正装缓步朝殿门口走了过来。
炎云瑾当即蹙了眉,不好的预感倾巢而出,这个丫头,怎么到这里来了?
安语桐今日特意穿了王妃的正装,一袭暗红色的衣袍,宽大的衣袖,飘逸的裙摆,衣袖和裙摆处都用金线绣了水纹一样的图案。随着她每走一步,那绣在衣袍上的金线如同真正的流水一般,隐隐滑动,活灵活现。
只是,那张秀气的脸,此时却很暗沉。
“臣妾参见皇上。”安语桐走近之时,行礼跪拜。
“免礼。”
安语桐没有起身,只是垂着头,对着炎云晨再一次磕了一个头,说道:“皇上,昨日之事正是臣妾所为。”
“皇嫂.....你在胡说什么?”炎云晨忍不住急了。
“臣妾没有胡说,臣妾今日是来认罪伏法的。”
安语桐神色淡淡,丝毫没有去看立在一旁生气的炎云瑾。
周围人听闻,全都窃窃私语,对于安语桐主动认罪的情况,有些吃惊。
“既然她自己都已经认罪了,皇上还要偏袒她吗?”
不知何时,炎睿已经从金銮殿的一侧走了出来。他看了眼跪在地上的安语桐,低喝道:“既然你已认罪,还不赶快交出解药。”
“我没有解药。”
安语桐坦然回道,袖中的手暗暗握紧。解药?她也希望自己这般做,可以换回解药。
炎睿当即就发怒了,他立马上前一步,大喝道:“妖女,你这是存心要置她们于死地。”他转头,对着周围大声令道:“来人,将她押入天牢。”
侍卫们相互看了看,全都踌躇着不敢上前。要知道,王爷在这里,谁敢动王妃?
金銮殿门口陷入了一种诡异的寂静之中。
炎睿扫了安语桐一眼,眼底的杀气一闪而过,这样祸国的女子,和当年的她,一模一样。
炎云瑾黑沉着脸,细致地观察着炎睿脸上变幻的情绪。
安语桐叹息了一声,慢慢站起身,理了理有些褶皱的衣衫,淡声道:“皇叔,我自己会走。”
炎云晨看着安语桐,她挺直腰身,淡然而立,脸上更是一派从容冷静,一点都没有陷害人时的心虚。
炎云晨忽然明白了什么,他上前一步,大声道:“先将瑾王妃带入天牢,等此事查清楚之后,再行处置。”
安语桐看了眼炎云晨,眼底存了感激。转头之时看着眉头紧皱,面露不悦的炎云瑾,脚步静静地朝他移了过去......
抬手,轻柔的手指带着一丝丝凉凉的触觉,轻轻抚过炎云瑾的眉心。安语桐强忍着心里的酸涩,对着炎云瑾展颜一笑,道:“都告诉过你,皱眉的时候不好看,还要这般做。”
“本王不许......”
“云瑾,就这一次,好不好?”
“桐儿......”
“我不在府里的这几天,你要好好吃饭,好好睡觉,好好照顾自己。”
“本王陪你......”
炎云瑾忽然拉住了安语桐的小手,眼眶渐渐红了。
究竟是谁在威胁她,是不是许馨雅?
这个丫头的性子,别人不了解,他还不知道吗?
安语桐轻松地笑了笑,好似在安慰他一般,说道:“坐牢有什么可陪的,只不过吃几天苦,我受的住。”她将手从炎云瑾的手心中抽离出来,语气忽而变得低沉,“刑部大人何在?”
“下官在。”沈磐从人群中站了出来。
“带路吧。”
沈磐颔首,做了邀请的手势。
安语桐转身,隐忍的情绪渐渐从那张清丽秀气的脸上龟裂开来......
云瑾,你说你欠她,既然欠了,那便由我来还吧。
炎云瑾袖中的手已经攥紧,骨节错动的声音响在周围。他静静地立在原地,看着安语桐的身影渐渐消失到看不见,他才喝道:“冷岩,昨夜王妃见了谁?是不是许馨雅?”
他的问话让冷岩心中一惊,昨夜王妃的确是去静心阁见了许馨雅,他们一直守在院外。也不知道王妃跟她说了什么,只是出来后便警告他们不要讲此事告知王爷。
可是,以王爷这般精明的人,怎么可能猜不到?
王妃昨天抵死否认,今日却这般反常地当场认罪。
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许馨雅威逼她这般做的。
“是。”
冷岩直言回道,炎云瑾的手指似乎要捏断一般,俊颜上一片冰冷。
他的心口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梗梗作痛,郁郁不解。
许馨雅,许馨雅......
......
瑶池山庄
炎恒端坐在一座石亭之中,身边放了一尊山炉,香炉内袅袅青烟,清晨的微风轻轻一吹,闻之令人神清气爽。
石桌之上,按例摆放了一盘棋,他右手捻着白目,看着桌上的棋盘,唇边蔓延了深思的笑意。
脚步声不知不觉便走进了,侍从见了炎恒,恭敬地上前一步,禀道:“主人,瑾王妃已经认罪了。”
“嗯。”
他漫不经心地朝侍从摆了摆手,将手指间的白目紧紧地握在手心中,深深地呼吸了一口气。
今天早上的空气,可真好!
安语桐,第一次活捉你容易。
这一次,想要活捉你,可真是煞费苦心。
忌儿,你躲的太久了,姑父不得不用这样的办法逼你出来。
安语桐是瑾儿的弱点,亦是你的弱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