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着星炼重新在椅子上坐下,漓月这才再度开口,“我说的受伤不是你理解的那个意思。你别忘了,修司也在那个房间里,他们要是敢对文德动手,那就是自寻死路了。只是……伤心肯定是免不了的了。”
星炼绵软的小手拉住漓月的右手,水润的大眼睛明明白白写满担忧,“漓月。”
漓月反握住星炼的小手,柔声安慰她,“星炼,别担心。文德可不是当初那个任由他们欺负的小孩子了,他现在不仅有足够的能力自保,而且就是借势收拾他们也绰绰有余了。我们要相信文德,他一定会为自己讨个公道回来的。”
“嗯。”星炼对漓月向来深信不疑,此时见漓月信心满满,她便听话的靠着漓月,陪漓月一起静静等待文德从隔壁房间里出来。
再说隔壁房间内。文德一进门便选了靠窗的位置坐了下来,小狐狸姿态的修司则理所当然的占据了文德的左肩。跟进来的六个人一跨进房门,修司便用一个经过改造的防御护罩将两间包房全部变成了与外界隔绝的独立空间,以防有人听到什么不该听到的话。
“可以了。”修司的声音在文德的识海中响起。
“你们坐在对面就好。”见走在最前面的两个男人意图坐到他的身边来,文德立刻抬手制止了他们,“我跟你们的关系,还没好到可以让你们近身的地步。”
被制止了的两个人对视一眼后,为首那个年纪最长、看起来颇为儒雅的男人便一边自以为不着痕迹的缓慢向着文德这边移动,一边装出一脸和善的表情试图说服文德,“文德,就算族人们有什么做的不对的地方,但比起不明来历的外人,他们还是要可靠的多。如今你还活着,而且还变得这么有出息,叔公打心底里替你感到高兴。那些欺负你的族人,叔公一定会让他们向你认错的,所以,你完全不需要这么防备我们。这几年你受苦了,以后有我们……”
自以为计谋得逞的儒雅男人话还没有说完,就突然被一层看不见的防御护罩反弹了回去。刚才自称是文德“三叔”的男人刚好站在他身后,一见他飞过来,下意识地便接住了他向着自己倒飞过来的身体,然后两人便双双飞向了站在门口处的四个人。
一阵七手八脚的忙乱后,六个人总算全部站稳了脚跟,最年轻的两个男人再也按捺不住,你一言我一语的开始指责静静坐在那里冷眼旁观的文德。
“臭小子,别以为你有了点儿本事就可以对族长不敬!”
“就是,识相的话就赶快给族长赔礼认罪!”
“你那是什么态度?摆脸色给谁看呢?”
“族长奔波数百里来找你,这是你天大的脸面,你可别给脸不要脸!”
“好歹我们都是你的长辈,你如此不敬尊长,就不怕我们宣扬出去,让你在这冬海城里没脸见人吗?”
冷冷的看着越说越过分的两个人和静立在一旁、仿佛没听见这两个人在声讨他一般的另外四个人,文德屈起食指,轻扣桌面,“这位尊贵的族长大人,如果你再放任他们对我出言不敬,我不介意现在就轰你们出去。”
一副儒雅模样的男人这才干咳两声,抬手制止了两个青年男人,然后又装出一脸尴尬和歉然的表情对文德说道:“文德,是叔公的不是。叔公刚刚受了点儿惊吓,一时没顾及到你们三个人之间的小摩擦。”
族长嘴上虽然话里有话的暗暗指责着文德刚才对他的不敬,但其实此时他的心里却是七上八下、安稳不得。文德出乎意料的强硬态度让他有些无从下手的感觉,但是,就这么放掉一棵摇钱树他又有一万个不甘心。而且,他更加担心的还有一件事,那就是文德会不会在翅膀硬了之后对付他们这些族人。
冰雪聪明的文德早就从他变幻的脸色上看出了他内心的想法,但文德却全然不在意。因为,无论他们有什么打算、做出什么行为、说出什么话语,文德都绝对不会让他们牵着自己的鼻子走的。
“6年前,我父亲病逝,我家的所有产业尽皆被我所谓的亲人霸占。我原本就身体不好的母亲才经历了丧夫之痛,就被霸占了家产,她气怒交加、从此一病不起,在我父亲过世三个月后也撒手人寰。在我母亲的葬礼之后,我家的宅子也被我所谓的亲人占了,而我则被赶出了家门。之后,我在八成的住户都是我的亲人的金林镇上像野人一样度过了大半年的时间,我所谓的族人没有给过我哪怕一口饭、一碗汤。来到冬海城之后,你所谓的外人却毫不犹豫的对我伸出了援手,所以我才有今天的成就,才能看到你们这些当初夺我家产、害死我母亲的人如今的嘴脸。请问,尊贵万分的族长大人,到底要多厚的脸皮,才能让你们说出自己比别人更可靠这种话?”
包括族长在内的六个人怎么也没有想到文德竟然会一丝情面也不留的直接质问到他们脸上来,最为年轻的两个人恼羞成怒的正欲开口,却被族长以眼神制止了。他深吸了一口气,缓缓坐到文德对面的椅子上,然后又示意其他人也全部坐下。
终于意识到亲情牌无法动摇文德的族长不再假装亲热,此时,他已经完全把文德当成了一个可以和他对等谈判的、十分棘手的交易对象,而不是像之前那样,只是把文德当做一个可以随便忽悠的小孩子。
“如果你肯回归家族,我会做主让他们把你父亲留下的产业全部还给你,你看如何?”
见文德一言不发,只是似笑非笑的看着他,族长又道:“除此之外,我会让把你赶出家门的那一支向你郑重赔罪的。”
文德厌烦的叹了口气后,语气淡淡的打断了族长的话,“尊贵万分的族长大人,你刚才说的这些,我全部可以凭借自己的力量做到,我父亲留给我的产业我会亲自拿回来,旧年的仇怨我也会亲自去了结。这种对我来说轻而易举就能做到的事情,你们居然好意思拿来作为筹码,你们是在侮辱一个魔法师的智慧和尊严吗?而且,我可以做的比族长大人你刚才承诺的这些更符合我的意愿。比如说,首先让阿尔弗雷德一族的所有人全部倾家荡产、流离失所,然后杀掉所有欺辱过我们母子的族人。比起您刚才那个毫无诚意的提案,您不觉得我的这个想法更好么?”
文德的话一出口,包括族长在内的六个人瞬间脸铁青。
尴尬的沉默持续了数十秒之后,族长舔了舔干涩的嘴唇,准备开口说些什么,却被文德打断了,“我想你应该很明白,即使不依靠我的老师和朋友,五年之内,我也绝对能够仅凭自己的力量让你们所有人都为自己当初的贪婪、残忍的行为付出代价。”
“臭小子,我们可是你的族人!”自称文德“三叔”的中年男人终于按捺不住,激动的站了起来,“如果你父亲泉下有知,知道你对自己血脉相连的族人做了这种事,他会原谅你吗?”
文德眼中冷芒连闪,“第一,从你们处心积虑算计我们一家的那天开始,我就已经没有族人这种东西了。第二,如果我父亲真的泉下有知,知道他信赖的族人曾经对他最珍爱的妻儿做过什么事,那么,无论我对你们做什么,他都一定会体谅我如今的选择。第三,你们这群处心积虑算计我父亲的人不配提起他,所以,从今天开始,阿尔弗雷德一族的任何人都不准在我面前提到我父亲。如果有人再敢利用我父亲做挡箭牌辖制我,让他即便是在九泉之下也不得安宁,我就亲手送他下去向我父亲赔罪。这些话,我只说一次,不想死的人就给我牢牢记着。”
如有实质的杀气迎面而来,包括族长在内的六个人不禁内心森寒、如坠冰渊。强忍住内心不寒而栗的恐惧之感,族长再次艰涩的开口,“你的意思是说,如果阿尔弗雷德一族的人不来找你,你也不会对付自己的族人吗?”
“不要试探什么,更不要试图让我承诺什么。”文德一眼便看穿了族长的企图,他淡淡的扫了一眼在座的六个人,“我想做什么是我自己的事情,并没有提前告知你们的义务。还有,我刚才应该已经说过了,我没有族人这种东西,还请尊贵的族长大人不要胡乱攀亲才是。”
文德虽然一口一个“尊贵的族长大人”,但他那满是嘲讽的口气却表明了他并非真的认为这位族长大人“尊贵”。这种称呼方式,只是他对刚才那两个男人让他向这位族长大人赔罪的一种回击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