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明任命的把重新弄来的杂草铺好,用油布架起了一个小棚子。文秀守着唐明父女俩个,自己也是昏昏欲睡的样子。也是之前几天里忙的太过,又怕夜长梦多连夜赶路才这样。两个时辰过去,唐明醒来跟文秀交换。不是唐明不想睡,但在野外,谁也睡不安心。
夜幕降临,蛐蛐的叫声开始嘈杂,很快天就全黑了。唐明并没有生火,而是就着皎白月光开始收拾。他们很快又要启程了。
还没出北港县的范围,尽管是秋出的时候,但唐明并不担心会被进山采秋实的人看见。不是他唐明心大,而是这一片林子都没什么野果。说起来'秋出'这个时节还算挺长,从八月初一直到十一月人基本都进山采秋实。成群结对的,反倒是村子变的空荡了。
亥时三刻,文秀小芝陶坐到了车上,一行人启程了。
夜路并不怎么好走,也亏得唐明跟文秀被流放时的那几个月的夜路经历,三人才算是平安着。牛车走的很慢,唐明感受着凉凉夜风拂过脸庞,心里那一点困意都消散了。曲幽的小径在夜色的陪伴下有些渗人。不由的唐明挥了挥手中的牛鞭。
远远的文秀瞄到了炊烟,赶了一夜的路,看到人烟总是让人高兴的。甩起手中的鞭子,文秀想加快脚程。可惜牛罢工了,它甩着尾巴,悠闲的吃些路边带着露珠的草,一副好不自在的样子。
无奈,文秀摇了摇靠着顶棚柱子的眯眼的唐明,“明哥,醒醒,醒醒。”“怎么了?”唐明睁开眼,疑问道。顺着文秀手指着的方向,唐明也看到了那袅袅炊烟。前边有人家,就代表了能买些东西。知道了文秀的意思,唐明点点头,“去吧,我在这看着。你小心点。”说完把怀里的闺女放在车上,自己下车牵着牛跟着往前走了好长一段才进了山坡林子里。
牛依旧吃着草,唐明把车卸了下来,好让劳苦功高的大黑水牛轻松一些。不过,唐明把它绑在了树干上。闲下来的唐明有些无聊,所幸这里杂草丛生,于是唐明又开始自制起了草帽。
话分两边,文秀沿着小路快步前行,走了两刻钟才算见到民居。距离起炊烟的人家还有很长一段路,文秀看着眼前仗步之内却在半山腰上的民居犹豫了一会儿。还是选择了眼前的这家。山道被修的很好,一层一层的阶梯用石头铺着。又走了一刻多钟,文秀敲响了眼前的厚重木门。
一个看起来白眉白须的老人开了一道缝隙,漏出了头,看到文秀似乎有些好奇。“你敲的门?有什么事?”老人家问道,“老人家,我路过此地,许久无粮可食。见到炊烟就想到您这里换些吃食...”文秀有些紧张,这屋子看起来就不是平民百姓能住的起的。可别遇到什么官家员外才好!“我家今日没煮食...算了,...”老头说完,关上了大门。就在文秀以为被拒绝的时候,老头从大门旁边的一个小门出来,对着还在盯着大门发楞的文秀招手:“嘿,你个小妇人,盯着门还能盯出吃食来?过来,不是要买吃食吗?”文秀一看,心里暗道,莫非这就是传说中的角门???
七拐八弯的,老头把文秀带到了一间低矮的瓦房。看着门房檐下挂满了和肠子一样的一节一节的东西和腊肉鱼干,文秀暗暗对腊肉流着口水。“老人家,那是什么?”好奇的指着腊肠问的文秀嘴馋的问。“那是我们黎村独有的腊肠,好吃的很嘞!”似乎很骄傲,老头抬高了下巴说:“这个东西外面可没有嘞。”“老人家能卖一些给我吗?”听到文秀顺杆爬,老头犹豫了一下就同意了。“老人家,这里离泉阳郡还有多远?”边用老头给的小块麻布把交易来的吃食、盐等打成包袱,边询问着老头。“你是泉阳的?听口音不像啊。”老头不答反问,“我郎君是泉阳郡的。今年初夏我公公病亡,落叶归根,得送回去。”说着,文秀叹了口气。“泉阳郡离这里可远着呢!你们是泉阳哪里的?”老头看文秀脸上带着思哀,赶忙转移了话题。“良县的,老人家可否舍些水给我?有些渴了。”老头听着,从桌子上的茶壶里倒了一杯给她。“我也是泉阳郡的,不过被卖的时候太小了,已经记不太清是哪的了。北港离泉阳千里之远,你们也算是有心了。”“哦?老人家也是泉阳郡的?可真巧,碰上老乡了。可惜郎君得看着我公公,不然和该他来的。”文秀听老头说完就笑呵呵的接嘴。“可别,黎村是大多是黎族,她们的规矩可怪着呢!我这主家就是黎族的,要是知道你们重孝在身可不让进的嘞!”老头怕文秀真的把她郎君招来,立马严肃。“怎么了?这黎族还有这种规矩?”掩饰了内心的不高兴,文秀压着性子问道。“看在老乡一场,我就跟你说说!”给自己倒了杯茶,老头左右看了看后才开口:“这黎村可怪异的很!村里都是女人当家,男人嫁人。村子里有好些个'转生人'!知道什么是转生人吗?就是死了之后没喝孟婆汤,带着记忆转世的人。”说着,突然凑到文秀的耳边低声说:“我们主家就是转生人!今日里去她今世的母家贺寿去了。”一番话说的文秀鸡皮疙瘩猛起。“怎么可能!不是说人死了得到枉死城里走一遭的么?”忍下心头的微凉,文秀问道。“别人我老头子是不知道,但是我们主家转了个女胎,如今三岁。往时我也是不信的,但是主家居然把家里的事情事事都说的明白,若是一件说的准还能说是猜测,但她渐渐说的准准的,板着脸的样子也跟以往一样有气势,容不得我们这些着下人不信。所以啊,你们可千万别带着你公公进黎村,不然可他可回不了泉阳了!”细心记下老头的话,文秀觉得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赶忙开口打听这黎村还有无旁的忌讳。得知除了男人嫁人和'转生人'以外也并没有特殊的忌讳之后,文秀谢过老头拿起小包袱出了这座高门大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