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伙虽然不知道这摸脉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但这瞧病捏脉,最忌讳打扰,这还是清楚的,所以就只嘲笑了两声也就不说话了,定睛的瞧着这许大夫。
许大夫是县城来的大医生,在这群人的眼中那就好比是,土地庙里面进玉皇,说什么听什么啊。虽然许大夫没有让大家安静,但威严摆在那里摆着,自然而然的就能控制住全场,由此也能看出许大夫的威名了。
至于他身边的那个扛药箱提药箱的小徒弟,这个时候见许大夫在看病也偷了懒的将药箱放了下来。
但就在这少年刚放下药箱子,许大夫就睁开了眼睛,少年手忙脚乱的开始拾起药箱子,显得滑稽无比,有几个村民见了这少年如此狼狈,咧嘴低笑了笑,但抬头一看到许大夫的脸就笑不出来了。
只见许大夫正紧锁眉头的放下三大爷的手腕,随后就近又抓起一个人的手腕号起脉来,一连号了四个,最后许大夫低着头沉吟了一会儿。
三大爷见他这样心里也是着急,但知道这个时候不能打扰他,也就不好上前询问,连三大爷都不敢问,更别说其他的村民了,所以大家伙也就捏着一把汗的看着这许大夫。
所有村民的脸色一下子都难看了起来,但看这个情况,那许大夫是已经查出了大家的病因了,而且没有打算藏着掖着的意思,毫无保留的表达了出来,这反到让我安心了不少。
等那个少年将药箱子重新背在身上的时候,许大夫眉毛一挑的说道:
“德福,带了‘合宁散’了没。”
那少年连忙回答道:“带了,带了,师父。”说着话少年就把小药箱放到了地上,人也随着蹲了下来,之后打开小药箱在里面翻找着什么,最后举着一个大包牛皮纸的东西说,“师父,给您。”
许大夫白了那德福一眼说道:
“废物点心,拿小包的那份!”
德福耷拉着脑袋小声的说道:“不早说。”
许大夫没好气的说道:
“小王八羔子你嘀咕什么呢,还不快点。”
德福立马答道:
“是是是。”
看到那德福的样子,让我想起了马大脑袋来,他也是这样,侯三每次欺负他的时候,马大脑袋总是小声的抱怨侯三,然后又屁颠屁颠的做事,不过许大夫和侯三比起来还是要人性的多的多,如果是侯三那暴脾气,估计早就动手了。
不过这一下子到是让本就紧张的气氛变的缓和了不少,所有的村民也都没有了刚才的担心,脸上也多少的恢复了点血气。
别人或许看这个,只当是师徒之间闹了个笑话,但在我看来却不是这样,而是这许大夫在有意这么做,为的就是让大家的气氛缓和些,这和我之前用“回气丸”的时候如出一辙,心里对这许大夫又高看了一眼。
等那德福将小包的“合宁散”拿出来了后,许大夫让他分发给刚刚被他把过脉的那几人,德福很听话把药分划了下去。
此时接过德福给的药的三大爷,看着手里小字片里躺着的小堆白色粉末后,问道:
“许大夫,这药是干啥用的啊。”
许大夫见所有人手上都有了药后便说道:
“这个是验出你们是否中毒最快的方法,刚才我给你们号脉的时候发现了一些异常,但我不敢确定,只要吃了这药保管能看出来,放心这药没毒。”
三大爷打了个哈哈的说道:
“嗨,俺们那里会信不过您许大夫啊。”说着就第一个将手里得药倒进了嘴里。
其余人见三大爷吃了也没了戒心,将手里的药也一股脑的倒进了嘴里,咽了下去。
此时的三大爷,只感觉口中清爽,由于那“合宁散”是粉末状药,所以三大爷又吞了口唾沫。
这口唾沫一吞下去,他直感觉从喉咙一直到胃里都是凉飕飕的,身子也清爽了不少,其余人和他有同样的经历,在这三伏的天气里面,这股子冰凉的感觉让这几人好不快活。
但很快他们便发现周围人看他们的眼神变了,先是面无表情后是惊讶,再后来就变成恐惧了。
吃了药的这五人互瞧了一眼,原来在他们每个人的脸上都出现了,很多绿豆大小的黑斑,有的人多,有的人少,但脸上最多的莫过于三大爷了,几乎半数的脸皮都被这种黑斑侵占了。
许大夫看了看他们脸上呈现出来的症状后说道:
“看来那人说的不错,大家是得了病。”
有一人问道:
“许大夫,俺们得的是啥病啊?咋治啊?”
许大夫摇了摇头说道:
“我行医三十年了也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怪病,但从病状上来看,应该是长期吸入了某种带毒的东西导致的,年数越大的所积压的毒素也就越多。”
有人又说道:
“难道真的是俺们烧麦秆子烧的?”
有人反驳道:
“胡说,这麦秆子,俺们村是世世代代都在烧,也没见那个人被毒死啊。”
又有人说道:
“那人家许大夫都说了,俺们是中毒了,这许大夫说的话,肯定不会有错的啊。”
看大家都没有注意我们这边,我便很醒目的咳嗽了一声“咳咳咳”。
果然所有人也都注意了过来,其中有人说道:
“这郝医生知道俺们是得病的,说不定他有办法。”
这话一出便有几人附和道“就是,就是。”
此时站在赤脚医生不远的愣子,突然走了过来,那气势就好像要去砍断断头台绳子的刽子手一样,吓得我和自己的倒霉徒弟都不敢动,生怕动一下就会被面前这大汉一棍打死。
扑通一声,愣子这大块头居然就当着所有人的面跪倒在我们面前,我眼看着就要一个头磕下去了,忙和身边的赤脚医生一块来拉他。
我和赤脚医生一块说道:
“快起来,快起来,这是干什么?”
但这愣子力气太大,我和赤脚医生两个都拉不起来,最后,只能看他当着我们的面磕了一个头,随后愣子便站起来说道:
“俺说话算话,刚才说了的话,俺现在磕给你了,请郝医生不要在意之前的事。”
这愣子还真是血气方刚的一个人,能当着所有人的面做的言必出行必果的事情,很有君子一言快马一鞭的味道,让人看了很是钦佩啊。
赤脚医生也很是佩服的说道:
“不会,不会,俺不计较。”
愣子开怀大笑道:
“郝医生真是一名好医生啊,既然这样那么郝医生刚才说的那个办法就告诉俺们吧。”
所有人也都瞧着赤脚医生,许大夫略显好奇的瞧着他,而三大爷则是躲躲闪闪的瞧着他,而其余的村民则是期盼的瞧着他。
赤脚医生将我刚才给他说道话跟大家将了一通。
其实昨天的时候我便已经和侯三发现了原因,只是今天赤脚医生一早大就拉着我要教他医术,所以这个事情也就忘记了,到了中午又见了那么多的名贵药材,脑子一热,所以就将这件事情彻底的抛到了脑后。
直到愣子踹门,拧走赤脚医生,我才惊醒。
其实昨天我发现的是,在村民们烧的麦秆子里面,有一股子附子药材的味道,附子又叫做“五毒”是一种含有剧毒的药材。
村民在焚烧麦秆子中夹杂的附子的时候,就将其中有毒的******无意中提炼了出来,随着飘扬的麦秆沫子飞向高空,如果人吸收了必然是会产生肺热咳嗽等症状,所以当同学们刚到这里的时候才会这么多人集体生病的情况发生,而至于这徐里坉的人为什么不得病,应该是他们已经习惯了的缘故。
而要解除这个非常简单,在焚烧麦秆的时候不加入附子就好了,时间一久,村民们体内的毒也就会慢慢被代谢掉,毕竟他们体内已经有了些抗体,所以不用吃药只需要等就好了,赤脚医生讲完后便没说话了,其中的好坏一切都要由村民们自己去去判断。
至于同学们的病,原本我是想用刚刚得到的昂贵药材来治病的,但现在有这徐医生在了,我也就另有打算了,这个人虽然第一印象不错,但防人之心不可无,谁知道他是不是那种见利忘义的小人呢。
虽然这么做有点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但对待陌生人,还是先小人后君子来的好些,要不然自己怎么死的都怕是不知道。
而三大爷在听了赤脚医生的话后说道:
“附子?什么是附子啊?”
徐医生在一旁说道:
“附子?我正好带了一株来,本来是想着是给知青们解毒的,没想到现在就派上用场了。德福啊从大药箱里面将附子取出来。”
“唉。”德福将大药箱取下来后又是一阵翻腾,不得不说这许大夫带来的物件真是齐全,由此也能看的出来这人做事的严谨,这让我更加放心让他来治大家的病了。
德福取出一株草说道:
“喏,师父给。”
“嗯。”接过附子的许大夫对三大爷说,“这就是附子了。”
此时他的手中拿着的附子,在所有村民眼中那就是一株很普通的野草而已,叶子层呈芝麻杆似的爬满整根杆子上,在叶子的头处为齿痕状,和普通的野地的野草没有什么分别。
就在大家将信将疑的时候,三大爷好像看出了些端倪的说道:
“咦,这草怎么有点像俺们村的‘丰收吉祥花’啊。”
有人也觉得像是说道:
“三大爷,这么一说,这草还真有点像。”
“就是,就是。”
此时有人惊呼道:
“唉,俺怀里好像就有一株。”说着那人就将怀中藏着的东西掏了出来,一块白布包着什么东西,那人将白布撤去,里面也有一株野草,只是这野草,头部带有一小撮蓝色妖艳的花朵,煞是好看。
三大爷埋怨道:
“有,你不早拿出来。”
那人挠了挠头,傻笑道:
“俺给忘记了,嘿嘿。”
三大爷将那人手里的‘丰收吉祥花’和许大夫手里的附子一对比,果然许大夫手上的除了头上没有那一撮小花外,其余都是一妈一样的。
许大夫解释道:
“你们手里的叫附子花,又叫乌头花,这便是附子有毒的所在了。”
大家听了恍然大悟,原来他们视之为‘丰收吉祥花’的东西居然是剧毒之物,今天要不是赤脚医生提醒,估计所有的村民还要在这毒物的摧残下生活呢。
因此想明白的村民们都过来感谢赤脚医生,所有人一下子就将赤脚医生围了起来,对他是千恩万谢,而我也顺理成章的成为了异物被挤了出去,看到这样的场景。
那就是我在听到袁指导员后,最想完成的事情,唉~,没想到啊,万万没想到(啦啦啦),此时用一句老话就可以形容我的心情,好白菜都让猪给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