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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开星剑(中)

刘平拎着剑坯子走在路上,心情很不错。这把剑坯子也不是纯粹的铁条而已,除了剑未开封,护手还没上,剑柄也还没安,其他的工序都已经完成了七七八八。最重要的是,他看的出来,老铁匠的手艺其实很不错,只不过年老力衰,想要打好剑的话只不过是慢了些。

刘平看了看天色,太阳已经完全落下去了,街边人家陆陆续续掌起了灯。刘平回到杏子街,李思田早就做好了饭等他回来。刘平拎着剑坯子进了屋子,找了一块布条缠住剑柄,翻箱倒柜找了两片铁片绑在剑柄之上当做护手。完工之后,刘平看着这把剑坯子叹了口气:“这是今天见到的最寒酸的一柄剑了。”李思田却是没见过什么世面,见刘平带回来一柄“宝剑”,急急忙忙蹲在刘平身前,伸手摸了摸剑身。

“平哥儿,这家伙得二两银子吧!”

“说什么,五两呢。”

“啧啧啧,还真是好剑。”李思田发自肺腑的感叹道。“可惜寒酸了些,有些不配平哥儿你的气势。”

“嗯,是挺寒酸,就叫个寒门剑吧。”

深夜,杨秀才敲响了刘平的房门。

“杨公子?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名为杨珍儒的杨秀才面带歉意,向刘平鞠了一躬。“刘相公,李老哥,我摊上了件麻烦事,还请两位随着街坊们去避一避。”很明显,这件麻烦事果真是麻烦得很,杏子街多一半的邻里都被杨珍儒说动了,正拖家带口往别的地方避难,免受池鱼之灾。

刘平和杨珍儒虽说交情不深,两人相交淡如水,可刘平依然不愿看到这个好邻居独自落难。急切问道:“杨公子遇到什么麻烦,不妨说来听听,姓刘的没什么本事,但是但凡力所能及,必然尽力相助。”

杨珍儒笑了笑,脸上带着些无奈:“东家丢了银子,偷银子的人露出马脚,总是要杀人灭口的。”李思田在后面听得一清二楚,急忙把刘平刚刚买来的寒门剑拿了出来。刘平接过剑,看着杨珍儒。

杨珍儒尴尬地看了看这柄着实寒酸的铁剑,沉默不语。刘平将杨珍儒拉近门中。“杨公子,放心,偷鸡摸狗之辈我刘平还是对付得了的。”说着,扬了扬手中的寒门剑。杨珍儒想起了那天满院的剑意,强自提起几分信心。“那杨某人就仰仗刘相公了。”

话音刚落,只听一个阴恻恻的声音从屋顶传来:“杨侍郎果真是两袖清风,满屋子出了书还是书,难得难得。”

杨珍儒挽袖提起了一柄菜刀,大有泰山崩于前不动如山的气概,回应道:“书中自有黄金屋,阁下只是还未读懂书中真谛罢了。”

“哈哈,杨侍郎果然是真君子,可小子我只想读一读这满屋中的其中一本。”

“阁下不请自来,不是为客之道,难不成还想从我这个读书人手里顺走几本破书嘛?”

“杨侍郎不必咄咄逼人,您也清楚,我要的只是账本而已。您把账本交给我,我包您今夜平安。”

杨珍儒眯起了眼,提起了菜刀举在身前:“恕难从命。”

屋上人很有作为一个反派角色的自觉,嗤嗤笑了起来,吓得杏子街最后一户观望的人家急急忙忙拉起家眷往外跑去。屋上人早就想好了几句狠话,什么明年的今天就是你的忌日,什么这就送你上黄泉,什么阎王见了你别忘了报我大名之类的。斟酌好一句,刚刚开口:“杨侍郎,明年的......”

一柄铁剑泛着寒光从旁边院子里扶摇而上,吓得他急忙侧身闪躲,后撤几步。定睛看清来人,一个布衣少年拎着一柄怪剑站在对面。

布衣少年自然是刘平,刚刚这一剑意在出其不意制住对方,出剑角度和速度都拿捏了分寸,却不想被人一眼识破。屋顶人也不曾想到半路杀出个程咬金,人人皆知杨侍郎为人清高,庙堂之上洁身自好,从无拉帮结派的示例,也都知道他手无缚鸡之力,只是个文弱书生,从没听说有武人傍于身旁。

屋顶人低声问道:“来者何人?”

刘平持剑不语,只是打量着这位不速之客。来人着了一身黑衣,却没有蒙面,体型既不瘦弱,也没有夸张的肌肉,可从刚才的后撤之中爆发出的力量,实在让刘平难以望其项背。

屋顶人见刘平不言不语,也不再纠缠,一个错步俯身上前,双手成拳,先后砸向刘平的胸腹和面门。刘平体内灵气流转,疾步后撤躲开当先一拳,又一剑,剑尖直刺第二拳。这招苍松指路在和郭梓笑的战斗中屡试不爽,配着一招横山索,成功地守住了郭梓笑的一波又一波进攻,争取了不少时间。所以当屋顶黑衣人一拳砸在剑尖上时,刘平险些推剑向前。

“叮”的一声脆响,拳剑分开,刘平身形流转疾步后撤,黑衣人扬了扬手。黑夜之中,依稀能见到一双黑色的手套不知是何材质,套在黑衣人手上。黑衣人呵呵一笑,不由分说再次趋步挥拳攻了上来。刘平闭上眼,细细思索着前天在院里阵阵剑意,抬臂提剑。李思田和杨珍儒站在街上,依稀可以见到黑衣人如风一般朝刘平攻去,直到离刘平一尺之处刘平还是举剑岿然不动,李思田自然是吓得面无人色,杨珍儒却是对这份胆识大为赞赏。

剑意如一泓春水铺开,又似星光闪烁,捉摸不定,刘平睁眼,挥剑,手中铁剑虽无半分灵气流动,却仿佛有吹毛断发般锋利。黑衣人首当其冲,迎上扑面而来的剑意,双拳疾收,护于胸腹之前,灵气部于全身,怒喝一声,数道剑痕割破了衣衫,隐隐有长驱直入的趋势。黑衣人不顾纵横的剑气阻隔,灵气尽聚拳上,砸开了横削来的铁剑,又径直砸向了刘平的身躯。

一声巨响后,刘平被直接被砸下屋顶,又是一声巨响,刘平撞在地面上,止不住去势,撞翻了屋里的橱柜。

黑衣人朝屋里望了一眼,不见有何动静,有摸了摸伤口,不觉得有何不适,流出的血也是鲜红之色,放下心来。回头望向杨珍儒。

李思田急于进屋查看刘平的伤势,又不敢上前,杨珍儒拉了一把老李,示意他不用怕,进去救人要紧,举起手中菜刀,迎向跳下屋顶,一步步走来的黑衣人。

黑衣人长吁一口气,心里想着有惊无险,这次总不能再出来个挡路的了。想到东家许下的赏金,嘴角不由得笑了笑,上次的定金就已经让他在大都的青楼里舒舒服服逛了几个来回。

刚想把之前被刘平噎回去的话再说一遍,不曾想身旁房门突然打开,一个推车迎面撞来,上面还有两三个西瓜。黑衣人情急之下来不及闪躲,一拳轰碎了推车,西瓜却来不及闪躲,撞在身上炸了满身西瓜汁。黑衣人刚想抹去满身西瓜,一柄铁剑却随瓜而至,直指面门而来。

刘平身上折了几根肋骨,内脏也险些震伤,左手脱臼已经被自己忍痛装了上去,灌下几瓶药丸,又吃了一剂镇痛药,便丢出了推车,提剑而上。

黑衣人千钧一发之际躲过要害,肩膀还是被一剑刺穿,刘平哪能放过这等机会,瞬间剑意四起,想将黑衣人的经脉撕裂,可没想到对方竟刚烈直此。黑衣人又一次抗住剑意,挥起一拳砸过,意在折断刘平右臂。刘平不敢再受他一拳,抽出寒门剑便提步而起,游于黑衣人四周。黑衣人也不敢大意,强压体内流窜的剑意,攻向刘平。

刘平和老李买来的宅子已经塌了半个屋顶,另外半个也在空中摇摇欲坠,此时黑衣人拳如罡风,刘平铁剑剑气四溢,四周墙壁早就被二人打得伤痕累累,轰隆声响中,刘平的宅子倒了下去。李思田见状也不顾死活,一把鼻涕一把泪跑向宅子,幸亏杨珍儒一把拦住了他。

生死相斗,两人实力相当,比心思,比手段,比爆发,比到最后,还是要比耐力。刘平重伤在身,一柄铁剑再滴水不漏也有老虎打盹的时候,黑衣人体内的剑意却是快被消磨殆尽,此消彼长下,黑衣人的攻势越来越让刘平难以招架,只能疲于奔命。

黑衣人本就不是来比武的,见刘平不与自己相斗,干脆转头向着杨珍儒奔去,打算一拳先把这个杨侍郎料理了再说。

刘平见状顾不得身上剧痛,咬牙提剑而上。

开山拳中有一招叫山外青山,拳势要领便是一往直前,直指山外山。这招是汤启明改成开山剑后唯一一招和之前一模一样的一招,剑势如拳势,直指山外山,势如破竹,摧枯拉朽一般将所有阻碍视若无物。

刘平这一剑,便是山外青山,剑意也随剑势凝聚,随着刘平身形疾进向着黑衣人直去。身前三尺之处,就算钢筋铁骨也要让路,就算大罗金仙也要摇头,泰山横与身前也要一剑穿过,直指山外青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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