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底,静与慢工作室室内设计展在河西新城的某小区入口举行。吸引了不少人驻足观看,不过很多人都没有长时间停留。幸亏陈明设计了二维码扫描,不少人表示有时间会去了解这个装修工作室的。还有一些急着装修的人,详细询问了一些装修细节。他们对于预算价格非常在意,因为雨曼的装修表里列出的价格不算高,但也比不上一些大公司对外宣称的那么低价。但是因为是有预算清单在,这些年轻的业主开始对静与慢工作室的做事风格产生了深刻的印象,毕竟太低的价格也让人不敢信赖。其中下个月就准备动工的三个客户居然签下了意向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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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的一周里,严致远和靳雨曼清早就出发去布置展板现场,认真聆听业主的意见。也许是没有刻意要业主认购装修业务,他们有时间的话都会认真和雨曼他们沟通,表达从居住者的角度所发现的问题。晚上回来,雨曼就认真把客户反映的问题整理成文,分门别类进行统筹,然后交由严致远进行修改,然后又在公众号上进行替换和消息推广。如此,两人几乎天天都熬夜到凌晨。
比起从现场听到的一些意见,从网络上反馈的信息却呈级数增加。当业主们从网上看到自己的新房可能的效果图时,都大为惊喜。尤其把自己的意见只是传达至网上,不几天就看到根据自己意见修改的图纸。这种频繁的互动不仅节约了资源和时间,同时沟通的效率也大大提高。尤其到了展览的最后一天,静与慢工作室公众号的关注者范围覆盖了河西大部分新建楼盘,甚至还有不少老旧楼盘和河东的一些大型楼盘用户。而从网上直接订购装修的居然有12家,而在现场展出的时候仅仅收获5份订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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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突如其来的业务量,让靳雨曼喜忧参半。喜的是展览宣传这招为工作室打开了局面,忧的是虽然秋婷和陈明已经回来了工作室,但是要安排这些工作还是人力资源太少。更为要紧的是,如果和材料供应商洽谈不下足够的材料费用的折扣和优惠的话,这些新增的业务将不能为工作室带来存活的收益。雨曼梳理了一整天开业以来的账目,不时查看着银行卡数据,直到晚上10点。
严致远看着靳雨曼又要加班了,就提醒她该下班了。她苦笑着说:“你说得对,认真努力确实是因为实力不够。但是,实力不够的话怎么办呢?还不是要认真努力!”
“最近忙了这么久了,总还是要休息啊!你这么赶着忙什么?”严致远已经忙完手头的图纸修改和信息反馈,准备下班了。
“钱啊!得去把材料费用谈下来,要不然接100个单都没用。而且,你从深圳回来只拿5000块工资,到时候肯定得骂我。你先走吧!”雨曼抬头看了一眼严致远,说完又低头忙乎着手头的账目。
严致远看雨曼心意已决的样子,只好自己先走了。
已经是六月底了,天像着了火一样。
严致远今天衣冠楚楚地出现在会议桌上,白衬衣系领带黑色西裤皮鞋,一旁的雨曼三人相形之下都好像是部下一样。只是天气实在太热,严致远只好一边解开一点领带一边说:
“靳雨曼,你就那么节约吗?这么热都不开空调!”
“不是有风扇吗?现在是革命时期,还请大家体谅。首先,谢谢大家这段时间的辛勤劳动,取得了可喜的成绩。我们终于有订单了。”雨曼喜笑颜开神采奕奕,抑制不住内心的激动。秋婷和陈明一听,马上情不自禁地鼓起掌来。
“另外单独恭喜一下秋婷和陈明,我们的第一个业务的前期款已经打过来了。意味着你们可以领到第一个项目的奖金了。”
“真的啊?”秋婷欣喜到差点跳起来,而后她才不好意思地对雨曼说:“我和陈明真的快撑不住了!有多少啊?”
“我昨天算了一下,你们每人1500。”
“哦!”秋婷应声后牵强地笑了,“还不错啊。”
雨曼知道在C市1500一个月,只比全市最低工资标准多出一点点,难怪乐观的秋婷都差点笑不出来了。可是,即使是这1500,还是雨曼确信能把供应商的价格谈下来才发的。事实上客户打过来的首期款只够付目前用到的材料费和工费。这几个孩子那么努力,怎么可以不让他们看到自己的劳动成果呢。自己咬着牙也得熬着。
“现在,我们工作室虽然接了新单,但是一旦动起来人手肯定不够。所以,你们有了解的熟人朋友可以介绍过来试试。网上的招聘还是继续,陈明你继续跟进。哎,秋婷,林恒现在哪里啊?”
秋婷忙回答道:“林恒毕业后去了名扬。”
“哦,挺好的,名扬毕竟是大公司。”雨曼只好放弃要秋婷劝说林恒过来的想法,继续分析目前工作室的问题:“还好这个月急着动工的只有4家,严工你觉得可以应付得过来吗?”
雨曼询问严致远的时候,他淡淡地回答:“之前说过的给我的人呢?”
雨曼这才不得已说起昨天晚上她最后做的决定:“之前说过,展览结束后,要决定你们两个是否由严工来管理。我经过这段时间的仔细观察,也经过了长久的思考,最后决定:同意严工的建议,以后秋婷和陈明就由严工来带。”
本来以为这两人会一脸失望,雨曼才好告诉他们自己当年是如何跟李素娟学习的。越是严格的师傅,越能带出好徒弟来。但是显然雨曼低估了这两个年轻人的韧性,他们听罢马上喜形于色,尤其是陈明,赶紧对着严致远叫了一声“师父”。看来这段时间的相处,以及严致远在工作上体现出的见识和创意,已经深深让这几个年轻人折服。雨曼觉得很欣慰,转头对严致远说:“严工,一年时间,你要把他们带出来!”
“一年?太久了!”严致远首次在大家面前开启了玩笑,但是又像是认真地说:“你们不怕熬的话,半年就够了!”
“这让我情何以堪啊?我都工作四年了,还是战战兢兢地。”雨曼不禁回想起自己的职场时光。
“这和个人资质很有关系的。”严致远也毫不示弱,秋婷和陈明在一旁看得乐了。也只有在这样的小工作室,能在开会的时候这么轻松吧。
“切!话说今天你穿得人模人样的,是要去干嘛?”雨曼不禁好奇严致远今天这正式的着装,究竟是为哪般。
“今天不是要去和几家供应商谈价格吗?这叫气场!”严致远指点着靳雨曼的一身休闲装说:“靳雨曼,你才是工作室的负责人。你也要注意一下自己的形象啊。”
雨曼这下才觉得自己是有点太随意了。刚开业时她还穿职业装的西装套裙;后来每天外出调查,又没有业务,慢慢地连职业套裙都收起来了,穿着休闲服多舒服啊。穿高跟鞋走路,虽然说现在她也适应了,但是跑业务的时候可不是一时半会,自然也就换成了跑鞋。在衣冠楚楚的严致远面前,雨曼倒像个柴火妞了,她只好无奈地说:
“好吧!等下先去买两套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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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恒在车站接到了前来名扬实习的罗佳,帮她提着行李往公司宿舍走去。罗佳在他身后甜蜜地笑着,终于她还是鼓起勇气问了一句:“林师哥,现在我可以叫你名字了吗?”
正要走进公司大门的林恒回头看向她,微微一笑:“当然可以啊。”说罢他继续往前走,而站在原地的罗佳突然大声喊到:“林恒!等我一下。”
说完她飞快地追了上去,轻轻挽住了林恒的手。只是很快就走到上楼的地方,林恒笑着对罗佳说:“这是宿舍了。”
罗佳一脸抱歉的表情,她知道林恒的意思是,在公众场合还是要注意形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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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试衣间挑好衣服的靳雨曼问严致远:“严工,你非要自己租房住,工作室可没补贴哦。”
严致远只说了一句:“那租车的费用总得你出吧!”
“租车?什么租车?”
出了店子,靳雨曼果然看到了一辆黑色小汽车。她不情愿地撇了撇嘴。
“严工,我跟你说,以后这种要用钱的事,都要提前跟我说!”
严致远只是绅士地打开了车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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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曼出发前还特意去了一次彩妆店,当她和严致远从车上走下来的时候,身着一身纯白色衬衣款长裙,配上豹纹腰带和大蝴蝶结配饰,加上同样是豹纹的小尖头鞋,整个人看起来像是变了一个人。
瓷砖店的业务员满脸堆笑地走到了他们面前。这是雨曼还在名扬的时候经常合作的店,业务员也很熟悉。只是还从没见她们
这般亲切过。
“张总在吗?我找他。”雨曼故作气定神闲的样子,严致远很得体地跟在她身后,手上还搭着自己的西装外套,天气实在是太热了。
业务员赶紧领了雨曼他们去了楼上,还不时吩咐着别人端茶倒水,害雨曼看在眼里笑在心里,对严致远看了饶有意味的一眼。严致远心领神会,靳雨曼这是夸他呢。待走进张总办公室,雨曼也已经深喑“装”的技巧,两手交叉正襟危坐,一看就是来谈正事儿的。张总赶紧放下手中的电话,他浑圆的脸上像绽开了一多芙蓉花,像见到自己亲侄女一样地叫着雨曼的名字:“雨曼啊,听说你现在自己做,厉害啊!以前你在名扬的时候,我就看出来,你以后肯定是自己独当一面的人,不对,是自己当老板的人。”
“张总,您这么说,真是太抬举我了。其实我只是开了个小工作室。这是我们工作室从深圳请回来的设计总监严致远先生。”雨曼轻描淡写地说道:“这次来,是想问下张总,我们这样的小舢板可不比名扬那样的大游轮,不知道张总看不看得上我们呢?”
“哪里的话?都是工作嘛!大家开心赚钱就好!是不是?”张总也是在商界摸爬滚打多年的人了,自然明白雨曼此行的主要意图是什么:“雨曼啊,你来是想把合作价格敲定吧,我没猜错吧。不过你知道我们也有自己的难处,要是没有足够的交易量,我们的折扣也会不同啊。”
“所以说我先告诉您了,我们是工作室啊!业务量前期不比大公司,不过我们还是想拿到和名扬一样的折扣!您看怎么样呢?”
张总面露难色,正要回话的时候,严致远突然对靳雨曼说:“靳总,我去车里取下业务报表上来,给张总过过目吧。”
雨曼被严致远这句“靳总”吓得不轻,用眼神问“你是在叫我吗?”,严致远浅笑着点点头,然后走下楼了。不一会他又走上来,心焦口燥的神态让靳雨曼觉得像变了一个人,他嘟囔着骂了一句:“不知道哪个混蛋,蹭了你的新车。”
“啊?”雨曼这下可真的慌了,这租来的奥迪维修费用可不少啊。严致远示意她不要惊慌,转而对张总略带生气的说:“今天到您店里就发生这事,还真不是什么好兆头啊。”
“哎呦,怎么发生这样的事?”张总当然是一脸的可惜之情,不过他听到的是“车”。这靳雨曼才开业一个多月,就从打工族变了老板,还买了车,还请了沿海回来的设计总监,应该是发展得不错啊!
“张总,这是我们这个月的业务订单,开业首月就达到17个之多,您能考虑的吧。本来靳总来的时候和我商量说要张总考虑个比名扬都低的价格。可是靳总也考虑了您的难处,您就把合作协议签了吧。”
“雨曼啊,我知道你做的不错。可是这些,都是现在就动工的吗?”
“这个,”雨曼深知这可能是今年所有的项目,而且有几户还是意向合同,随时可能终止,她有点吞吞吐吐的了,这没有保证的事可怎么能随口说呢?
“事实上,4个项目已经进场了,其余的几个也都在设计阶段。”严致远赶紧补充道,不过一会他就接起了电话,“齐总啊,我已经到这边了,稍等下就过来。”
然后他又对靳雨曼说道:“靳总,要不张总先考虑着吧。我们去齐总那边看看。”
“你是说齐天陶瓷的老齐吗?”张总一下注意到严致远口中的关键人名,严致远张扬地点点头。
雨曼有点云里雾里的感觉,什么齐总?她都不知道。不过严致远都这么说了,她只好赶紧起身告辞。当他们走到门口的时候,终于听到了令人惊喜的声音:“雨曼啊,严先生,请留步!”张总追到门口,一脸笑容比春风都温暖。
“你们说,这么久的朋友了,这点折扣都不拿,让圈里人听了不是要闹笑话吗?要是从我这里出去,到别家去了,以后老齐不定怎么取笑我呢?雨曼啊,只要你们多多加油,多跑点量就行了。合作协议,我们签了!”
两人相视一笑才转过身来,果然能装的是大爷。顺利签完合作协议,雨曼赶紧下楼去看车子,生怕真把租来的车撞出点什么了。还好只是严致远的一个小伎俩,车子没事。她坐回车里的时候,很好奇严致远怎么突然说出个齐总来。
“我前几天过来这边踩了点,我估摸着你得谈价格了。你列的意向名单上瓷砖只有张总这家,不过我看了这条街上装修豪华程度占地面积相近的就他们两家。”
“所以呢?”
“我猜他们明里暗里都是对手。”
“哦!那你怎么有齐总电话?”
“我没有啊!”
“那你刚才是演戏啊?”雨曼不禁睁大了眼睛,像是突然涨了见识的孩子。严致远不禁好笑地看了她一眼,叫她系上安全带,然后才坚定地说:“人生如戏,全靠演技啊。不过我没有骗他啊,如果是真谈不下来,我们是要去找齐总那家试试。不过据我了解,张总代理的瓷砖市场口碑还是要好一些,所以我们不能轻易放弃。我们现在才起步,每分钱都要算紧。不能退步的。不过,张总那也说得对,我们是要加油!毕竟业务量做起来了才有钱途嘛!所以,靳雨曼,你要加油!”
“嗯!”雨曼像是听了一番大人的训诫,许久才又笑起来问严致远:“那我的演技怎么样?”
“嗯,还有很大的提升空间啊!刚进去的时候不错,但是见到张总后太随和了。问到工作量就犹豫了,这可不行……”严致远一脸认真的表情和苛刻的点评,让靳雨曼不自觉地回了一个白眼给他,严致远自顾自地笑了。
一天下来,他们谈妥了几家合作商,回到工作室的时候已经晚上七点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