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曼已经工作整整三年,剪短的头发又长长了一些,成了时下流行的凌乱型长波波头,工作套装也穿得整洁挺拔。这两年多拼命工作也成就了她雷厉风行的形象,只有单独和李素娟在一起的时候,她觉得自己仍是李素娟带着的那个小跟班。
“把门关上!”既然要关门,肯定有些比较重要的事情要和她说吧,雨曼顺手关了门走到李素娟的办公桌前。
“娟姐,有什么事?”
“雨曼,接下来一年时间我要休假。”
“为什么?”
“观音娘娘可算是上班了。我怀孕了!”李素娟脸上闪着温暖的光晕,雨曼听到这个消息也从心底里开心起来。甚至于比李素娟更加激动地走过办公桌拥抱了一下李素娟:
“娟姐,恭喜你!我太开心了!”似乎她有很久不曾因为一件什么事情这么开心到忘乎所以,李素娟也是激动得眼角闪着泪光。毕竟她已经三十四岁了,结婚五年了。
“谢谢。因为办公室电脑太多,对宝宝发育不太好,所以我还是决定休假一年。为了这事和老板讨论了好久,毕竟这个组总得有人管。”李素娟诚恳地看着雨曼,让靳雨曼不禁有点紧张。
“我觉得目前全组人的表现来说,你是最合适的人选。所以我推荐了你。”李素娟说完,靳雨曼傻了足足三秒。
“娟姐,你要离职一段时间我都还没适应,我怎么能做这个工作呢?很多事情如果没有你的及时修正和查漏补缺,我也不能完成得这么好。我怎么能……?”
“雨曼,我知道你为什么努力工作。可是,你不用怀疑自己。我不会看错人的。事实上,老板也知道你表现不错。”李素娟及时阻止了雨曼的退缩,“当然,看起来升职是件好事,但是对于你个人来说,可能也得听些闲话。你应该也听说过吧,你这两年里拼命工作,跟铁娘子似的。最重要的是,你处事的风格严谨利落,但有时候看起来有点太过强硬。”李素娟的话语让雨曼想起了前段时间梁琦对她说过的话“靳雨曼你这么拼是为了往上爬吗?我们毕竟一起进来的我才跟你说,你这样让其他同事感觉不好受。”
雨曼低着头说道:“我知道。本来我们工作就不轻松,可是忙碌让我的感觉很充实。可以忘记很多事情。我不可能让所有人都喜欢我。我没想过要他们也和我一样。”
“我知道啊!”李素娟笑着对她说:“当年你进来的时候看我也是这样吧?所以我觉得你很适合,毕竟当一个领导,有时候要做一些不让人那么高兴的事。”
“娟姐,我不怕闲言碎语。可是我的工作能力,真的因为有你在我才这么有信心……”雨曼真正的症结在于对自己工作能力的不自信,李素娟开心地笑了:
“工作能力的事嘛,你总有自己独挡一面的时候吧。遇到事了别怕事,不就行了。你不是容易放弃的人啊。放心去做吧,不过会更加辛苦的。当然,钱也会更多!”
李素娟调皮地笑了,可是雨曼的眼眶却湿润了。这三年里,从最初的冷淡到如今的亲切,李素娟即是自己的前辈和榜样,也是知心好友。雨曼一路从懵懂毛躁的新人成长为公司的中坚力量,这期间居然总有她的陪伴。想起往日的点点滴滴,雨曼再次抱住了李素娟,轻轻地说:“娟姐,谢谢你。祝你顺利生完宝宝,再回来带我们。”李素娟只是轻轻拥抱着雨曼,什么都没有说。
老板主持的会议上公布了靳雨曼升任组长的事情,自己组内的人倒是一起鼓掌祝贺,不过设计组和设备组的人似乎不太开心。因为老板说了一句:“你们一起进来的几个也要以靳雨曼为榜样,好好努力工作。”雨曼明显看到梁琦眼神里的五味杂陈。可是,她也身不由己。每个人只能做好自己的选择。
会后走出会议室的时候,雨曼果然听到了张工酸溜溜的祝福:“靳组长,恭喜你啊。”
“谢谢!”靳雨曼谢过张工,走到梁琦身边说:“晚上请你吃饭吧!”
“别啊!不敢当!”梁琦透露着他的嫉妒,只是,靳雨曼确实做事变得麻利而且沉稳了,他无话可说。“为了和你一样地优秀,我得加紧工作去了,还要教我那个新徒弟。”
雨曼心中掠过一丝凄凉,心想这下连梁琦这个“朋友”都要没有了。她猛然想起她也有个新徒弟了,是个还在学校读书的学生妹子。眼下是来实习的,大三了吧。她走到新人工作间按照名单叫了一个名字:“秋婷?”
一个女生飞快站起来了,双眼笑成一条线说:“到!靳组长!”
“到我办公室来。”
“哦,好的!”
“这是一份客户资料,你先好好看看。提前联系好业主,我们找个时间去下现场。”靳雨曼把李素娟交接给她的资料整理了,眼下就要处理“花园里”的一个住户装修问题。
“哦,好的!”秋婷倒吸了一口气,接过资料准备走出办公室,靳雨曼叫住她说到:“怎么?没有想问的吗?”
“啊?”秋婷才来实习,经雨曼这么一问脑袋里一头雾水。
“就当是实习的第一课吧!工作之后,做任何事都要有时间观念。我交代的事,你得知道什么时候一定要完成。”
“哦!那么,那么,我要什么时间,我,得先和客户打完电话才知道啊!”
“嗯!要记得及时反馈!不要认为你在实习,你做的工作就是无足轻重的。去吧!”雨曼面无表情的样子,让秋婷不禁打了个寒颤。
中午,雨曼请李素娟吃饭,也算是为这三年来严厉要求自己的前辈践行。
雨曼想起自己失恋时的情景,不禁哽咽着对李素娟说:“娟姐,谢谢你一直这么照顾我。你要离开这么久,我真的好舍不得你。”
“呵呵,我也到了该做自己的事情的时候了。再说,金总也会经常来找你的。”李素娟试探着说了一句:“雨曼,过去的事就过去了,该放下了。”
“嗯!”靳雨曼点了点头。
这会接近下班了,雨曼却一直都没有走出办公室。电话响起,雨曼嘴角微弯。
“金总,有什么指示啊?”这几年里工作上的合作多了,彼此之间也都成了朋友。前段时间终于完成金诚项目的所有工程事宜,雨曼才和金骏武少有了些联系。
“靳组长,恭喜你升迁啊。特此我在异国他乡给你发来贺电。顺便问下要不要送个礼物给你。”金骏武的声音里散发着愉悦和爽朗,让雨曼不禁心生嫉妒。
“谢谢啊!又跑哪去了?”
“尼泊尔。”
“尼泊尔都是佛教工艺品,要么就是纺织地毯披肩,还是不用了吧。”雨曼内心里觉得温暖了一下,毕竟有人在远方还惦念着她。
“我记得你比较喜欢佛珠这类的东西啊。这里有种手工做的檀木烛台,挺不错的,带一个给你吧。就这样,挂了啊!”
“不用了!”雨曼并不想接受金骏武的礼物,虽然她很欣赏金骏武的自由洒脱,而且也从来没感觉到他身上有什么纨绔子弟的气息,可是,她也明白一个单身男人送女人东西意味着什么。
第一天坐到组长办公室。雨曼心中充满彷徨,可是,金骏武的电话却勾起她的无限回忆。那是大三那年暑假,猪头去了杭州的工地实习。烈日炎炎的中午时分,猪头打电话给她:“趁中午有空我出来逛逛,看到有很漂亮的蚕丝丝巾呢。你喜欢什么图案?”
“简单大方一点的吧。”她在电话这头喜笑颜开,因为猪头不顾炎热在给她挑礼物。而现在,这块格纹巴宝莉风格的丝巾就缠在她的手提包上。在台灯的光照下,这块丝巾更显精致美丽。
它越美丽,雨曼的心越痛。
电脑屏幕上飘飞着屏保图标,靳雨曼喃喃自语:“失恋原来是种慢性病啊。”她苦笑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