淋漓的鲜血喷溅于铁质长剑之上,不过一会,变得黏稠的血液就好像要和铁剑融为一体一般,毕竟就王越目前的感受,他闻到的只有浓重的铁锈味。
鲜血的铁锈味是难闻的,伤人的铁剑是难看的,这一刻的所见所闻都令王越感到了极度的厌恶,他甚至产生了一种想法,那就是希望铁剑是刺在他的身上,让他得以见识一下两种不同形态的铁的交锋,除了让他感到疼痛之外,还会让他产生怎样的感受。
面前的佳人已是泪如雨下,除此之外,王越看不出她还有什么感受,不过那黑影可不会理会这些,它已是拔剑再刺,似是要满足王越那不曾说出的短暂的希望。
“大胆刁民,竟敢行刺本朝侯爷,是想要被诛九族吗?”
在通过将那舞女推去挡剑拖延时间之后,那赵公子终于是获得了时间和空间上机会,当黑影的长剑再次刺向王越时,赵公子已经起身,并且将自己所坐的木椅砸向了那柄长剑。
金木交击声响起,也把王越的异思给击碎了,他下意识的在站起身后,抄起他的座椅,护在了身前,两眼紧盯着那黑影的一举一动。
没有王越所意想中的对峙,因为在那赵公子的大喝声发出之后,已经从外面传来了一些纷乱的呼喊声,其目标显然是那个黑影,就在王越紧张的防备对方的疯狂攻击的时候,那黑镜竟然在丢下一句狠话之后,就从那破窗一跃而出,消失在了黑暗之中。
“今日就暂留你一条狗命,它日再来向你讨要。”想起那黑影临走前留下这么一句话,王越感到有些哭笑不得,同时产生了一个微妙的想法,也许他根本就等不到那个时候了。
“李公子,你没有伤到吧!让你受到惊吓,实在是在下之错,万分抱歉,它日我定会为李公子举办一场宴席,以表达我的歉意,在下突然想起有急事要办,就先行告辞了,请李公子自便。”那李公子面露急色,在匆匆的向王越说了一番话语之后,就匆匆离去了,只留下呆立的王越,随着时间的流逝,被赶到的数名手持棍棒的男子围住了。
“是何人伤了春雨姑娘,还不乖乖束手就擒。”
不理会那浓眉大耳,手持棍棒的大汉,王越稍作思虑,就来到了那瘫坐于地的女子旁边,伸手就要去查探对方的伤势,只不过对方紧紧的捂着,他根本也无法帮忙,只好开口向那些人说到:“伤这位春雨姑娘的刺客已经跑了,现在救人要紧,你们还是赶快去请大夫过来吧!”
“好!我这就去找大夫来,不过在没有弄清楚发生的事情前,你不能离开。”显然是领头的大汉在用疑虑的眼神打量了王越一番,才缓缓的说道,同时对其中一个身材轻巧的汉子交代一番,在其离去之后,开始紧盯王越而立。
不去理会那些汉子的神态,王越只是想着该如何去安慰那赫赫发抖,失声啜泣的春雨姑娘,在思虑片刻之后,王越才慢慢的开了口:“姑娘不必惊心,虽说你现在受到的伤势是有些重,但是任何事都可比拟那塞翁失马,还可以告诉你一个秘密,在下曾从一部神秘的古籍中获知,这人体内的血液虽然是有限的,是会流尽的,但是以姑娘现在的情况,却是一个特殊的情况,那就是由于姑娘失去的血液不多,因此你的身体绝对可以重新产生补足你失去的血液,而且新生的血液绝对是充满了生机。”
王越把一番话说完,立时感到自己的话有些不合时宜,只是以他的情商,也就只能是这么说了,不过即使他自己这么认为,但是看到那些汉子满脸的不信之色后,他也感到了有些不爽,于是直接看向了春雨,想要知道对方是怎么想的。
也许是王越的火热的目光给她带来了压力,即使脸上挂满了不信,但是春雨还是停下了啜泣,小声的向王越问了出来:“李公子你说的都是真的?”
虽然是询问,不过王越知道对方已是有了答案,而且是和他的答案相反,不过虽然春雨开口询问已经是给了他很大的面子,并且对方此时的状态非常不好,不过他并不会因此而妥协。直接开口说道:“当然是真的,就这流血之事,想必春雨姑娘,或是其它的任何一个女子,都应该比我们这些大老爷们清楚,若我说的不是真的,只怕我是无缘和春雨姑娘你在此相遇了。”
话没说完,王越的脸就已变红,本来因为受伤失血和惊吓而面色苍白的春雨,在王越说了这么一番话之后,竟是脸泛红晕,那几个汉子,脸色黝黑,看不出什么,不过一个看起来年龄稍小的汉子却在这时开口了。
“孙大叔,这流血之事,当是我们这些大男子所熟知,毕竟这打打杀杀之事也就我们男人可以去做,这女子怎么可能会比我们还清楚。”
王越看那汉子呆头呆脑的样子,提问的语气更是让他感到有些好笑,刚想着为对方答疑解惑,那领头的孙大叔已一巴掌拍在那男子的后脑之上,有些恨恨的说道:“你这个小兔崽子,那里来这么多的问题,等到你成家立业了,自然会水到渠成的知道答案。”
虽然被拍了一巴掌,疼得不断的用手抚揉后脑,不过汉子并没有任何的回应,这令那赵大叔显然有些懊恼,刚刚想要在给其一巴掌,却是被即时响起的话语给打断了动作。
“你们这些个臭男人,休要在我这‘烟雨楼’胡言乱语,口吐那污言秽语,还不给我快点离去。”
也不知突然出现的女子是什么身份,只是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就让那些汉子全都退去了,至于王越,并没有离开,不过他尴尬的发现在场的除了他一个男子,就是那七八个对他虎视眈眈的女子了。
“嗯!春雨姑娘是因在下之因而受到的伤害,理应得到赔偿,只是时候不早,在下就先行告辞,明日我再派人将赔礼送来。”在看了那瘫坐于地的春雨没有了刚才的凄惨相之后,王越急急忙忙的一边把话说完,一边开始沿着来路向外走去。
没有受到任何的阻拦,王越很快的就进入了那曲折的走廊通道中,而那些女子,此时已是将那春雨团团围住,其中一个面貌最为怯弱的女子竟开始去包扎那伤口,也许是春雨的面容看上去并不是很糟糕,也许是对王越的好奇,此刻众女子竟谈论起王越来,而不是去对春雨说那些关怀之语。
“刚才那人就是违命候吧!当初他被押送到这汴京时,我曾亲眼见过。”
“夏雨你说得对,确实是那违命候,之前听说这违命候是个风流之人,现在看来,确实不假,这不,刚到这汴京城不久,就找到我们这里来了。”
……
“够了,你们再这样七嘴八舌的说那些不相干的话,就给我全部回到你们自己的房间去。”之前将王越他们赶走的那个女子突然开口了,语气平缓,语调不高不低,但却轻轻松松的就让那些女子闭上了嘴巴,全都安静的看着春雨的伤口被那白纱层层包扎。
在众人的注视下,那面貌怯弱的女子手指在突然的一段快速的翻飞之后,就用白纱扎出了一个漂亮的结头,完成了伤口的包扎。
“月娘,刚才为春雨所用的药只是那临时寻获的,要想让春雨获得更好的治疗,还得去找那有名气的大夫。”一边搓动着双手,把那在包扎过程中沾在手上的已经凝结成块的血液搓掉,一边用充满自信的语气说出了自己的看法,那面貌怯弱的女子此刻的表现却是那么的坚强。
“好,我等下立马派人去找那精于外伤的大夫来,秋雨你到时也在一旁看着,春雨你现在就好好的休息养伤,等着我帮你从那违命候那里要一些好宝贝回来。”说到最后,那月娘的语气已是变得有些俏皮,这使得刚才有些压抑的气氛被一扫而空,已是走到半路的王越,甚至隐约听到了她们的笑声,让他不禁有些感叹,这里的女子,果然不可用寻常的眼光去看待。
月上柳梢头,王越来到了那已在马车上打瞌睡的钱丰旁边,叫醒对方,在连说了几遍让对方不要担心他的责罚之后,才踏上了回府之路,而与此同时,刚才那先行离去的赵公子,已是回到了一座华贵宽广的府邸的一间书房中,并且正在与两个文人士子打扮的男子低声交谈。
“赵公子只需静观其变即可,他们再怎样折腾,终究牵扯不到公子的身上,相反公子作为那受害人,说不定可以获得一些好处,至于那李煜,只怕是不会那么好过。”
低声的交谈虽然可以隐隐约约的传到房外,只是在这个护卫森严的宅院深处,显然不可能有人听到他们的对话,与此同时,另一处更为宽广华贵的府邸的书房,此时也在进行着一些密谋,不过王越注定是不可能听到关于这些的任何风声,毕竟他已是处于那骤降的风雨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