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错,这的确是沉阴木。所谓的沉阴木只是一个概称,可以是楠木,是杉木,或者柏木,古代的帝皇及权势阶层死后所用的棺木大都都是沉阴木做成。由于沉阴木价格昂贵,做成的家具古雕都被视为传家,镇宅之宝。
后面辛胖子传来一声低咳打断了李义的思路,他一抬头,看见面前站着一个姑娘。
她的个子挺高,应该有一米七左右。脸蛋白静,长发飘散在肩后。一件长款米色衬衫,外面套一个小马甲,身下是一条白色修身裤,将双腿显得苗条修长。看的出虽然个子高,但是小腿以及胳膊都比较纤细。不算美女,但是气质相当出众。
她站在李义面前,脸上带着盈盈笑意。李义顿时想到,这个就是小姑帮忙介绍的那个女孩。让自己脸上也涌出些许笑容,他正想开口时,对方已经先发问了:“你好!你是李义吗?”
李义点点头,正在犹豫是否要跟她握个手,她已经把手伸了过来,“我叫王雨亭。”暗暗责怪自己有些木讷,李义连忙把手伸出去。她的手不大,但是手指白皙而细长,很软,握在手里很舒服。
“你好,请坐吧。”李义尽量让自己放开一些,不那么拘谨。
“要喝什么茶?”他询问道。
“不用了,我只要喝白开水。”看得出来,她的性子比较随和。
但是这个时候李义才想起来,小姑事先对她全无介绍,只是告诉他来这个地点相个亲。
也不知道说些啥,李义感觉自己有些紧张了,他一再告诉自己不要紧张。
还是应该穿上道袍的,像以前相亲一样,我就是个道士,觉得这个职业卑贱的根本就没有必要深入交谈下去。不负责任的小姑,邋里邋遢的胖子,唉!李义心里暗暗叹息。
她似乎看出了李义的拘谨,开口说道:“刚才你在看那个花架,你对这个很有兴趣吗?”
“也不是有兴趣,只不过以前在书籍里见过。”李义随口说道。
“哦,这种东西除非是专业人员,否则,像你这种年纪的人根本就不会去关注的。你看的书,”她顿了顿说道,“涉猎蛮广的。”
李义不禁有些尴尬。开口解释道:“我是一个道士,所以对一些特定的东西有点了解。”
王雨亭转头看了看花架,有些不解的问到:“这花架跟你的职业有什么关联吗?”
“不是花架本身,是它的材质。”李义说道。
她目不转睛的盯着李义,显然在等待解释。
服务员送来了毛尖,李义端起来喝了一口,继续说道:“这是用沉阴木做的,而沉阴木在道藏上记载,是名副其实的阴木,最容易招来阴秽之物。”
王雨亭闻言脸色有些微变:“不是说沉阴木最适宜镇宅,辟邪吗?”
李义摇了摇头:“据我所知,沉阴木的唯一用途就是做棺材。由于这种木头在地底河流下经历数千年时间,本身在长时间压力下变得坚若铁石,又集地下阴气集中,做成棺材之后能保尸身数百年不腐,但作用也仅此而已。生人若是过多接触此木,轻则减福折寿,重则招来邪物,死于非命。”
“哦,原来如此。”王雨亭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不过也不必太当真的,神神鬼鬼的东西而已,就当是故事来听了。”李义说道。
“你这都是从书里看来的吗?”
“也不完全是,大部分都是我叔公告诉我的。”李义接着又解释道,“我叔公也是个道士,我就是跟他学的。”
“你为什么会做道士呢?这个职业,比较古老了。”
说起自己的老本行,李义的紧张状态放松了很多:“这是我们家祖传的。李家世世代代都会有一位道士。我是个法事道士,也就是为死者超度亡灵的。我从来都没有觉得这是个低贱的职业,相反,为死者而祈福,让生者内心充满安宁,这是很有意义的。”
王雨亭展颜一笑,“看得出来,你对这一行很热爱。我冒昧的问一句,像你这样做道士的,一年的收入能养活一大家吗?”
李义低下头喝了口茶,不知道为什么,他心里微微带着些失望。抬起头,李义用平淡的口气说道:“那要看怎么样养活了,吃饱穿暖是没问题的。”
“仅仅吃饱穿暖,那样未免太过清苦了吧?”她的脸上依旧笑意盈盈。
想了想,李义小声说道:“你看旁边,那个光头胖子,他也是个道士。”
王雨亭顺着李义的手势看过去,那辛胖子戴着副墨镜正对着一杯茶做深思状,硕大的金颈链灼灼生辉。
等王雨亭视线收回来时,李义用手在脖颈处比划了一下,她顿时笑的贝齿全露。
“道士可以不缺钱,但只有真正的道士才清苦。”李义不知道自己说的话她听懂了没有。“以前也有过相亲,我都是穿着道袍去的,话还未说,人家就跑掉了。”挠了挠头,他继续说道:“在我看来,道士并不是卑贱职业。如果两个人要交往,坦诚最重要的。如果你对于我的职业很在意的很轻视的话……”
李义话还未说完,王雨亭就开口道:“我不缺钱,我也不是拜金女。其实我蛮讨厌这种相亲的,母亲要我来,我也不能违逆。不过我看出来了,你人很好。”说完她站起身,“我们就做个朋友吧。”
虽然心里有些微涩,不过李义还是站起身,并且朝她点头微笑。
就在要离去的时候她迟疑了一下,然后飞快的从包里拿出纸笔,刷刷刷的写下一行字“这是我的号码,我们有空再联系。”然后不等李义说什么就飘然离去。
李义拿着纸一看,纸条上写的是她的名字以及一串号码,字迹很清秀。
辛胖子凑过来问道:“怎么样?有戏不?这个女孩不错!”
李义摇了摇头:“她跟我说做个朋友,你觉得有没有戏?”胖子脸上假惺惺作出同情之色。
相亲也不是一次两次了,次次都是铩羽而归,已经变得有些习惯。这次失败的相亲并没有在李义心底留下什么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