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义站在镜子前仔细端详。胡子已经刮得很干净了,额前几缕自然卷的头发也已经用热毛巾烫的很平整。浅棕色的休闲西服正得体的穿在身上。
挥动了一下胳膊,发现肘部紧的难受,“还不如道袍穿着舒服。”他咕哝了一声。
老妈在一旁斥责道:“道袍道袍,你就知道穿道袍。你穿着道袍去相亲能给我相个儿媳妇回来呀?人家姑娘一看你道士打扮心里指不定说你有病。”
李义顶嘴道:“爱相不相的,我本来就是个道士。”老妈拿了双新袜子递给他,“都快要三十岁了,自己也不说上上心。你看跟你同年的建军,人家小孩都上学了。你倒是一点都不急,你小姑为了你的事跑前跑后这都多少趟了。”
李义回过身坐在小板凳上边穿袜子边说道:“皇帝不急太监急,道士不急尼姑急。”
老妈给气乐了,“好好,你是皇帝我们是太监行了吧。这一次相亲再要黄掉,以后随你去,让你自己一个人过。”
她正在唠唠叨叨的时候,门外走进来一个光头胖子,“哟,阿义,今天这副行头蛮不错的嘛!”李义抬头一看,是死党辛单淳。
李义与辛单淳从事的职业有些不上台面,他们是道士,而且是为死者超度亡魂的法事道士。
李辛两家都是祖传道术。不同的是李家对于咒语独有所长,而辛家更擅长于符箓一道。据说李辛两家之所以会成为世交,是因为在明朝末期时候曾经携手共同铲除闯王麾下大将刘飞虎手下的邪术者,后来遭到刘飞虎追杀,不得已才躲避至通州。
随着时代的发展,即便是在JS通州这种略显偏僻的地方,法事道士也是一个古老并且式微的职业。辛单淳不满足于这种专为死者超度亡魂的生活,所以利用自己对符箓的专长专门为富商高官服务,其实就是装神弄鬼,坑蒙拐骗。而李义不为所动,对自己的生活甘之如饴。
李义的小姑曾经拍胸脯夸下海口,说是对象的事包在她身上。结果这五六年见了十来个姑娘,愣是没一个成功的,这把她愁白了头。这次张罗着又帮李义介绍了一个对象,碰头地点离家比较远。按照老规矩,李义打电话让辛胖子陪着一起去,帮做做参谋壮壮胆。
“风格大变样,我都不敢认了!”辛胖子贼忒兮兮的盯着李义。
“没办法,父母给的皮囊比较出众。”李义故意耸了耸肩。“对了,你这家伙怎么踩着点来的,我不是让你早一些过来的嘛!”
“不就相个亲吗,有什么火急火燎的。要我说,你跟着我,晚上我带你去一些好地方。那里的姑娘水灵又大方,性感又迷人……”辛胖子极力推荐,大力吹嘘。
他说的都是那些酒吧会所灯红酒绿的地方。李义白了他一眼,“你就拉倒吧!”
老妈也有些不满:“小辛啊,你可不能带坏我家阿义。还有你自己,也是老大不小了的人了,也不说成个家,整天这样吊儿郎当怎么成!”
辛胖子叫起了屈,“伯母,我这只是正常社交活动,你就不觉的阿义太死板了吗,整天在那研究道藏啊九宫的,会有姑娘喜欢才怪。再说人家也是有正经工作的,哪有吊儿郎当,我的职业就是弘扬民间传统文化。前两天还帮一位富商镇宅看风水来着……”
李义顾不得他罗里吧嗦的,推着他就往门外走。老妈在后面嘱咐:“路上小心些。见了姑娘要热情些,要多聊聊……”
李义朝后面摆摆手,打开车门坐进驾驶员的地方。辛胖子有些不乐意:“阿义,还是我来开吧,我不习惯坐你开的车。”李义打断他的话,“钥匙,快点。”无奈,他只能把车钥匙给交给李义。
“一辆二手普桑,看把你心疼的!”李义边点火边说。
说完很熟练的挂档抬离合,扑哧一声,熄火了……
十五公里路,共计熄火五次,不过李义对这个成绩还是比较满意。但是辛胖子脸色不是很好看,到了目的地才放松的大喘一口气。
“坐你开的车我都脸红,当初你那驾照是怎么考到的?”
“开的少,手生。”李义顾不得跟他多磨叽,“把你的道袍拿出来。”
辛胖子走下车,打开后备厢,悉悉索索的翻起来。李义走过去一看,后备厢里东西还不少。道袍袈裟,法器黄纸。无量个天尊的,里面还有几把西瓜刀以及短棒若干。
辛胖子拿出一件道袍递给李义,李义接过一看,料子很好,也是崭新的,就是闻起来有股怪味。看了看自己的休闲服,李义又把道袍递给了他,“算了,不穿道袍了。”
“怎么了?”他有些纳闷道。
“我有洁癖。”
一听这话辛胖子当场就跳脚起来,“你有卵个洁癖,上次相亲不也借我的道袍穿的。”
李义不理他,抬头看了下和茶馆的招牌,然后再看了时间,比约定的时间早了十分钟。
东海路就只有这一家茶馆,应该不会有错。
信步走进茶馆,在大厅里靠墙边找了个座位坐下。茶馆里装修的典雅,古色古香,他很喜欢这种环境。大厅里没有什么人,一般来茶馆里的人都会选择去楼上小包厢,在楼下大厅里的也他一样是等人的。
不一会,走进来一个光头男子,戴一副阔边墨镜,粗大的金项链格外耀眼。紧身的长袖T恤被臃肿的身材撑得变了形,可怜的皮带头几乎是正对着地面了,李义默默的看了下正处于脐下三分。再一看,不对,无量个天尊的,这不就是辛胖子嘛。这家伙脱了薄夹克,腋下夹了一个小包,俨然一副成功人士身发财发的模样。
他走进厅内环顾一下之后,走到稍远处坐下。李义对着他小声说道,“嗨,收电费的。”辛胖子不理他,叫服务员沏上一杯好茶,之后就装作有滋有味的品茗。
啧啧,本是牛饮之人,居然也会附庸风雅。只是可惜了一杯好茶,暴敛天物。李义摇摇头不再看他,回头打量茶厅。
一个造型奇特的花架吸引了他,这个花架在并不起眼的地方,单独摆放着,架子上并没有任何饰品及花盘。
李义稍稍眯起了眼,细细看了看判断出来,这个花架是由沉阴木制成。沉阴木做成的艺术品平时很少见的。于是他走过去仔细的打量着,花架整体透出一种釉质感,用手轻轻一抚,冰凉的滑腻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