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秦宗陆自知武功远不及对手,眼看就要无功待擒,索性心一横,使出最后一招家传锏法撒手锏,声东击西,攻其不备,逼得吕越河难以近身,趁机一举擒得一名黑衣人。筹码虽不如吕坛主这般重要,却也缓得一缓,有的可谈。当年祖先秦叔宝一招撒手锏取无数敌人首级,今日居然又建奇功。
秦宗陆对那紫袍老者大声道:“秦某不知贵派何方神圣,今日不得不得罪了。”他虽知对方定是炽焰教无疑,敌人却未通报姓名来历,当下也不点破。秦宗陆深知敌人武功太强,一个吕坛主自己已然武功相距甚远,何况那深藏不漏的紫袍老者定然尤胜一筹。他生怕敌人暗器来袭,拉得手中黑衣人向后退却数丈,背靠厅中石柱,又将黑衣人挡在身前,提防暗器。
紫袍老者神色肃然,仍不搭话,目光却直视那被擒黑衣人,缓缓道:“你记得自己入教时发得什么誓了?”
黑衣人恭恭敬敬答道:“禀堂主,小的不敢忘了。”
紫袍老者点点头不再说话。旁边吕越河识得这黑衣汉子,问道:“余三儿,你且说说上月初一安排你去庆阳办什么去了。”
黑衣人忽然语音哽咽道:“小的上月奉命在庆阳买办了一套三进的院落给赵香主家眷。”
秦宗陆和朱老板师徒均是一脸的莫名其妙,心下奇怪,双方正厮杀对敌之际,这堂主、坛主居然和属下余三儿聊起家常。秦宗陆心想,莫不是敌人忒也小瞧了我,又故意戏耍我来?但看那紫袍老人行事风格,可也不像。正待开腔要求放人,听那吕越河又道:“赵香主是怎样为本派效力,你当知悉。那你知道今日之后,你家人不会有这样照料,是否服气?”
余三儿颤声道:“小的明白。小的自小家境贫寒,家有破屋两间,老母亦又年迈。小的不过是教中跑腿的弟子,职位低微,殉教后自然家人不会有三进院落。小的知道本教即便最为低微的弟子,若为教中事务殉教,家眷也亦会享得一进合院。老母变卖老屋,再租出去合院的两间厢房,颐养天年是总可以的。小的没有后顾之忧,只求不要告知老母小的身死,只说教中事务繁忙,难以顾家,这就知足了。”
吕越河颔首道:“你这便放心吧,今日又有堂主他老人家在场,你的老母晚年自当无忧。”
秦宗陆听到当下方使明白,原来这炽焰教自教众入教之始,便令众弟子发下重誓,不惜牺牲性命效忠本教。若为本教牺牲者,按照所在教中职位,皆许以承诺厚抚家眷,借以鞭策教众,拼死效命。江湖上炽焰教近十余年来名声大振,想来不仅因高手如林,更因治教森严,又以巨额财富支撑,下得本钱,是以教众前仆后继,声势益发壮大。
这余三儿本是胆小之人,武功又低,为教中他人不齿。然胆小之人亦有可用之处,此人做事小心精细,分派事务办理妥妥帖帖,是以常被委以安抚遇难教众家眷等财粮事宜。平日若有争斗打伐,余三儿无不能避则避,竟然长此以往毫发无伤。不巧此番行动,原本本教已然控制全局,居然被秦宗陆逮个正着,成了人质。听吕坛主一席话,显然是要牺牲自己性命不顾了,话虽自称没有后顾之忧,身体却不禁颤抖,人便要瘫软下来。
秦宗陆见余三儿这幅窝囊模样,暗道这炽焰教倒也了得,轻描淡写的几句话便让自己手中筹码顿失,即便这胆小如鼠之人也心甘情愿舍生赴死,不禁大为泄气。他闯荡江湖数十年,虽有与人争斗,手里却不曾伤得一条性命,登时心想:“罢了罢了,左近今日是无法救得朱师兄脱险了,何苦饶上这上有老母的胆小鬼一条性命?敌人心狠手辣,说不得便要这余三儿自尽亦或伤他性命。纵是这人为虎作伥继续作恶,现下也不愿污了自己这双手。”遂伸脚一踢,将余三儿踢了几个跟斗翻倒一旁,双鞭一展,冲着吕越河叫道:“来吧,让秦某再领教你的武功!”
吕越河已经耽误得这些许时间,哪里容得秦宗陆再次发难。秦宗陆话音刚落,吕越河双足点地,一跃数丈落在秦宗陆身前,一招拿云捉月,却是擒拿手中夺人兵刃的一击,径取秦宗陆左手持鞭手腕。秦宗陆落鞭下劈,攻向吕越河右肩,铜鞭为长,自在敌人探得自己手腕之前,已然重创敌人肩膀。不料吕越河自恃内功了得,不闪不避,手腕翻转,无名指和小指连划两个小圈,一招走马牵牛已然将铜鞭牢牢抓在手里,右手一股内劲透入铜鞭,秦宗陆已然站立不稳,欲带撒简,左手却好似被一股大力牢牢吸在铜鞭把手,身不由己向前扑去。吕越河左脚轻钩,秦宗陆下盘不稳,扑倒在地。着地之前,身犹在空中,已被吕越河点了后背三处穴道,脸朝地上,动弹不得。
两名黑衣人上前将秦宗陆提起,脸朝上掷在紫袍老者身前。紫袍老者说道:“你便是日间马队的主人?”原来他们早有探子埋伏客栈之外,客栈内外一举一动自然早落入眼里。秦宗陆脸扭向一边也不作答。
紫袍老者又道:“看你使得是秦家锏法,可是秦叔宝的后人?”
秦宗陆怒道:“哼,你倒也识货。”
紫袍老者点点头道:“嗯,虽然年代久远,你先祖和本教先祖倒也颇有渊源。只是这秦家锏法在阁下手里,可也算是......”咳咳,老者干咳两声,打住话语,可谁都听得出来,那是对秦宗陆的武艺颇为不屑之意。
老者顿一顿又道:“本座本也不欲与你为难。只是朱老板既与你有交情,这便烦劳阁下劝他一劝,何苦受老朽那屯阳指之苦?”
原来那朱老板和两个徒弟被这老者以刚阳指力点中胸口檀中大穴,这檀中穴本是练气之人宗气汇聚之府,又称为“绛宫”,乃上、中、下丹田之中丹田。丹田是练气滋养的关键所在,古语有云“无火能使百体皆温,无水能使脏腑皆润”,说得正是丹田之妙要。
朱老板诸人被俘之后,周身被点若**道,只是不能动弹,也不觉如何。待得这老人问话,三人拒不应答,胸口即中了这老人的屯阳指。朱老板三人所习内功以柔和内敛为根,不阴不阳,不急不躁。这老人强横霸道的一股真气透入檀中大穴,便是高手也难以抵御,必受内伤甚至丢了性命。而这老人的屯阳指颇为奇特,虽是霸道,又屯阳气不发,一道真气在被施指之人穴道中冲来荡去,所经之处,经脉穴府如烈火烤灼,疼痛异常。点在檀中要穴,尤为更甚,朱老板诸人但觉气府之中宛若放入焦炭,想要意守丹田,只觉炽热灼痛更甚,汗如雨下,便如刚从水里捞出一般,气息紊乱,连话也说不连贯。
紫袍老人走到朱老板身旁,附身一指,朱老板但觉檀中穴一振,已然解了檀中穴之苦。顿觉周身舒畅,深吸两口气,渐渐稳住内息。虽然其他穴道未解,仍未能动,但开口说话已非难事。紫袍老人转身归座,却不理朱老板两个徒弟仍受苦折磨。
两个黑衣人扶起秦宗陆,让两人对面说话。朱老板叹了口气,说道:“秦兄,你不躲在房中,何苦扰这麻烦事?”
秦宗陆知他和己一样,但求隐瞒地道之事,盼得他人尽快逃脱,是以说他刚从客房过来。这紫袍老人一边厢令手下查抄客栈,一边厢让他们说话,却不知朱老板和秦宗陆只盼在客栈多拖延一些时刻,此刻正中下怀,是以两人挑起话头,索性聊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