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主仆二人站在凉亭里各自沉思时,谁也没有注意到甘泉宫的后门悄悄打开,两个太监从里面抬出一个沉重的麻袋,扔进门前的马车里,很快马车消失在了红墙绿瓦的巷道中。
百思不得其解的除了白露还有优箩,她自己都纳闷,面对炎帝,她虽不喜却也不厌,看着炎帝鬓角雪白的头发和偶尔愧意的眼神,心里也有些酸涩。可是面对云烟,她真的说不清是什么感觉,虽然知道她是她的亲生母亲,可是,她真的没有半点儿血缘亲情。
相反,却有一种难言的厌恶,就像是面对宿世的仇敌,只想拿剑刺伤她,看她流泪,看她伤心。优箩无法解释为什么自己会有那样的想法,绾锦录里,卓绾锦对母亲的那种依恋,崇拜,她用尽全力也体会不到。究竟什么地方出了错?是自己还是别人?
宫里的传言自己是菀妃转世,是来寻仇的,真的是那样吗?奶娘说云烟生产时,她和珠儿侍奉在侧,一直都没有离开过,可为什么她自己彷佛也有所怀疑?
如果说自己是菀妃死后才出生的,那应该不会有联系才对,可为什么含章殿的那个疯婆子,一见自己就大叫娘娘饶命?当年,菀妃究竟是怎么死的?真的是在牢里暴毙吗?
那座无人居住的含章殿似乎隐藏着一个极大的秘密,还有被挖掉的碧落草,偏院的疯婆子,深夜祭拜的黑衣人,这一切彷佛被一根无形的丝线与自己牵连在一起。
九公主带自己去含章殿,真只是为了好玩儿吓自己吗?优箩细细的回忆那天发生的事,那是看见黑衣人后的第二天。
这天,午睡刚醒,内侍就进来禀报:“启禀镇国公主,九公主在门外求见!”
很奇怪,打小优箩就没有午睡的习惯,总是在该午睡时和奶娘捉迷藏。长大后,奶娘不逼着她午睡,她却反而偶尔会小睡片刻。对此奶娘啧啧称奇,直道她是个怪胚子。
“请她进来吧。”慵懒的坐起身,月双驱身上前为她穿上素白螺纹绣缠枝芙蓉宫装,又将她的长发挽成追云髻。捧过首饰盒,优箩挑出一只金丝芙蓉钗,一只点翠孔雀金步摇插上。
走出寝殿,九公主远黛坐在椅子上饮茶,一身鲜艳的亮红锦缎绣牡丹长裙,头上一支金牡丹花插,一只金凤步摇,一只白玉牡丹钗,脖子上还戴着一个连枝牡丹的项圈。
优箩走进前厅,瞧见一身华贵的九公主打趣儿的笑道:“哟,敢情今个儿牡丹仙子降临呢,小女子有失远迎还望仙子恕罪!”
看见优箩清雅的装扮也难掩出尘的气质,远黛眼中闪过一丝妒忌,特别是她腰间那个随身的香囊,远黛知道里面装的是镇国公主的授印,有了这个印章优箩可以随时出入宫禁。
可是,想到自已有求于她,远黛只好将不快咽回肚子里,笑道:“我是牡丹仙子,那你是什么?让我看看……”
绕着优箩转了一圈儿,“恩……勉强算个芙蓉仙子吧,‘冰明玉润天然色,凄凉拚作西风客……’”
“千林扫作一番黄,只有芙蓉独自芳……十七谢姐姐夸奖!”优箩假意要执礼道谢。
远黛一见,赶紧跳到一边,连连摆手,“别,别,别,我可受不起。”受封的公主,与太子平起平坐,远黛自然不敢受她的谢礼,只好远远逃开。
优箩暗笑着站起身,挽着远黛的手,道:“今儿个姐姐打算带我逛什么地方呢??”
“去了你不就知道了?”远黛神秘的笑笑,心道,一会儿看你吓成什么样儿。
“好啊,”优箩假装没看到远黛算计的目光,接过月双递过来的披风,明黄的鳞鲛软缎,用九色金线绣了一只翱翔在天际的金凤凰,闪耀的色彩衬着里面的素白,将她的尊贵衬托得淋漓尽致。
远黛赌气的把丫鬟递来的披风扔回去,艳红绣孔雀的披风如论如何都无法与明黄的色泽相比。皇帝,皇后,太子专用的颜色,其他的嫔妃、公主无论多受宠,都永远不能破的禁忌,如今,穿在一个妖孽公主的身上,竟然那么的顺眼、协调。
“姐姐,穿上披风吧,当心着凉!”优箩拿过披风为远黛系好,她比远黛略高,看上去像是姐姐在为妹妹穿衣。
“好了,咱们走吧。”两人各怀心思携手往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