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日子平静无波,优箩自上一次路过绮云殿说要进去看看却被意外发现的碧落草扰乱了计划之外,其余的日子每天都彷佛一只花蝴蝶穿梭在各宫各殿。往日清冷,孤高,仿若不染凡尘的仙女,现在变得活泼,谦逊,温婉中带着柔弱,有时候甚至显得有点儿肤浅和浮躁。
月双看在眼里,总在心头暗自揣测,到底这才是公主本来的性格,还是以前那个才是?
只有白露依然不动如山,每日只是绣着各式各样的绣品,精美的图案,传神的针法,绣出来的东西连宫里的绣娘都自叹弗如。
九月过后,天气渐渐转凉,御花园光秃秃的树枝显得有些索意萧条,曾经艳丽缤纷的花草偃旗息鼓,等待下一次拼尽全力的美丽燃烧。
优箩穿着红色如意纹锦缎长裙,姿态优雅的站在假山上的凉亭里,长风鼓起裙带嚯嚯作响,远远看去,她仿佛是那乘风归去的仙人。
“公主!”白露站在亭下,仰望上面那一抹红,在蓝天白云映衬下,更显得仙姿玉骨如出尘离世的莲花。
“上来吧!”顽皮的风撩起优箩长长的青丝,不远处的太液池犹如一面巨大的镜子,将瓦蓝的天整个笼进怀中。
白露爬上凉亭,一边将手里的红绞绫披风为优箩披上,一边低声道:“确实有个叫夏儿的宫女,不过,昨晚上已经死了。”
“死了?”
“是的,听说是打碎了主子的观音像,害怕被责罚,下半夜的时候吞了金。”
优箩冷冷一哼,道:“哼,死得可真是时候。”昨夜连夜挖掉碧落草,今儿个就气绝身亡了,干净利落不留任何破绽,看来确实是冲着自己来的。
白露看着公主冰冷的脸,自优箩受封以来,宫里的流言越来越多,而且总是有意无意的将她与已故的菀妃联系在一起。自己当年曾远远的看过菀妃,那神态,气韵,确实与公主有几分相似。
可是,那怎么可能呢?
首先这时间上就对不上,菀妃在元丰二十七年就已经暴毙,公主第二年才出生,这中间整整相差一年的时间。
白露摇摇头,公主怎么可能是菀妃的女儿?
“她是个什么样的人?”优箩突然开口问道。
“呃?公主是问云贵人?”白露愣了一下,随即醒悟过来。
公主不喜欢云贵人,甚至可以说是有些恨这个母亲,所以,大家都极为默契的不在她面前提及。
“恩!”
“她是一个……有福的人。”白露垂下头,轻声回答。
“奶娘!”优箩语气有些不悦,旁人糊弄她将她当傻瓜也就罢了,怎么连身边的人也不肯说实话了,“直说就是!”
“是,她在宫里算得上是颇有心计的人,当年我刚进宫,在吴婉丽身边当差,那时候她还只是菀妃身边的粗使丫鬟,时常奉主子的命送些糕点,茶叶过来。一来而去我们便相识起来,有一次,她送来一碟云卷,说是皇上赏赐给菀妃的,结果菀妃怀孕吐得厉害吃不下,就叫她送来昭仪这边。您知道宫里的糕点摆放都是有规矩的,特别是给皇上吃的糕点,更是马虎不得。她送来时脸红得厉害,我发现糕点摆放得不对,就随口问了她一句,结果她说在路上不小心绊了一跤,可能没注意掉了。我也没多想就呈了上去,后来,宫里一个小太监偷偷告诉我,他在路上看见云烟把糕点偷偷吃了一块儿。此后没多久,丽昭仪就出了事儿,我就被分到别处当差去了,一直到她受封贵人,才被分去了绮云殿。之后没多久,又离开了。”
白露说完,望着天际那一抹浅黛的山峦线出神,高地起伏,连绵不绝,如一道碧色的屏障。当年的云烟机灵可爱,虽然有些贪婪和轻浮,心肠还不算很坏。现在的云烟,为了一株碧落草可以毫不犹豫的杀掉一个无辜的宫女,为了得到皇上的宠爱,可以抛弃自己亲生的女儿。唉!
究竟是什么改变了她?还有,公主真的是她的亲生女儿吗?
公主无论是气质,容貌,性情与云烟都没有半点儿相似的地方,这样的两个人会是母女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