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歌走了,这一个夜晚莫忘居内人心惶惶,没有人注意到一个新来的丫鬟失了踪,只有优箩!可是,优箩的心里仿佛压了一块大石头,沉甸甸的,离宫快一年了,原本一心盼望游历江湖的想法一点儿一点儿的冷却下去。这一年多来,她和凤歌走了不少地方,所见所闻都是以前在宫里从未听过看过的,而这一年多也让她知道了这个国家只是表面平和,暗地里早已经千疮百孔,四处流脓。
君仁豪二十多年的策划地方官员竟然不问不闻,不是君仁豪有多高明的隐藏本事,更不是玄阴谷的消息网真的已经渗透了天启的各个角落,而是这些父母官只顾着捞银子,根本无暇顾及天启的江山已经岌岌可危。更有可能霜还城早就已经是君仁豪的囊中之物,留着那个象征公正严明的傀儡府衙只是为了让朝廷宽心而已。
想到这儿,优箩的眼角缓缓滑落一滴泪珠,皇帝自翊政绩卓越,皇叔自认功高镇住,而皇兄们个个自以为是,可他们谁都没有想到有人敢在他们眼皮子底下策划谋反,有人敢明目张胆的侵蚀天启的官员,而这一切,远在京城的炎帝却一无所知。
忧心忡忡的躺在床上,脑子里一会儿是炎帝去世天下大乱,百姓民不聊生的场景,一会儿又是连丰悲惨嚎叫挣扎不休的模样,一会儿又变成凌霄殿上曼罗深情款款掷地有声的表白。辗转反侧好不容易刚合上眼,一阵嘈杂的吵闹声又将她从梦中惊醒。
杂乱的声音是从主屋传来的,纷乱的脚步声中夹杂着管家暴怒的狂吼,“大夫,大夫,大夫呢,还不快点儿去找大夫?”
丫鬟侍卫忙不迭儿的往外跑,嘴里不住声儿的嚷嚷,“快,快,让开,让开,大夫来了!”‘哎哟,哎哟’丫鬟被挤得跌倒的声音,杯碟碗盏落地声音,各种声音交织在一块儿,听起来好不热闹。
有人受伤了?优箩静静的听着不断传来的喧闹,朱秀琴是和双胞胎同乘一辆马车的,如果受伤的不是朱秀琴那就肯定是双胞胎中的其中一个,如果君仁豪就躲在莫忘居的话,那这种时候就应该是他最容易露出马脚的时候。
优箩飞快的从床上起来,披上衣服往这屋走去,主屋是前院的正堂,是朱秀琴平日处理庄中大小事情的地方,后面有一个休息用的内室,此刻朱秀琴无声无息的躺在内室的床上。管家君仲目光阴沉站在床头,隔得老远都能感觉到他身上散发出的浓浓怒气,床边,大夫正全神贯注的替朱秀琴号脉。丫鬟捧着各色用具伺候在侧,而双胞胎姐妹则面色苍白的站在君悦榕的身边,目光中还有未曾褪尽的惊恐。
优箩轻巧的走过去,对着君悦榕点点头,轻轻拉过双胞胎的手,君悦榕愣了一下,随即露出一个感激的眼神,任由优箩牵着两人退出内室。
回到侧院吩咐丫鬟准备两桶热水,将双胞胎扔进桶里,两个丫头吓坏了,一声不吭的任由优箩摆布。泡了好一阵,两张苍白的小脸才渐渐又了血色,“先……生?”悦柔声音有抑制不住的颤抖,目光慌乱的在优箩脸上来回搜索。
“是,是我,好孩子,别怕,没事儿了!”搂着浑身颤抖的小女孩儿,优箩轻轻拍着她柔嫩的背脊,安慰道:“没事儿了,别怕,先生在这里。”
一旁的悦香红了眼眶,不等丫头为她穿好衣服就扑进优箩怀里,惊恐的说道:“马发疯了,马发疯了,我们掉下了山崖!”
“别怕,别怕,没事儿了。”搂着两个浑身抖个不停的孩子,优箩心里暗恼银玥做事鲁莽,君仁豪为人毒辣多疑,万一被他查处是被人动了手脚,那岂不是会打草惊蛇?
不过,先前问过灵儿,据说那条峡谷很深,估计掉下去摔个粉碎也看不出什么痕迹来。
“先生?”怀中的小丫头不安的动了动,想是优箩半天没动静让她们感到不安。
“别怕,有先生在。”优箩微笑着安慰双胞胎,假装不经意的问道:“是娘救得你们吗?”
“恩!”两人用力的点点头,悦香抢先开口说道:“马车掉下山崖,娘就抱着我们….”
“不对,娘本来就一直抱着我们!”悦香的话被悦柔打断,纠正道:“马车掉下去,一直掉,一直掉,然后……然后……”
“然后怎么了?”
“然后娘要我们闭上眼睛,然后就不知道了!”悦柔接着低声说,因为她那时已经晕过去了。
“然后,娘用绳子把我们挂在树上了!”悦香不服输,立刻指出悦柔的错误,因为她晕倒之前好像看见从娘的袖子里钻出一条蛇,感觉自己被娘搂在怀里在随风飘荡。不过之后她也晕了过去,等到醒来时,已经在回来的马车上了,而她们的娘却晕倒在身边。
“先生,娘会死吗?”悦柔害怕的抓着优箩的衣服,眼神如受惊的小鹿般惶恐。
“先生我想去看看娘。”双胞胎果然有心灵感应,悦香立刻就说出后面的话。
“别担心,不是还有哥哥姐姐和仲叔么,他们会照看好娘的。”优箩将两人放进被窝,“你们去了会让他们分心的,会影响娘的休息,现在你们都闭上眼睛睡觉,也许明天早上娘就已经好了。”
悦柔低声嘟囔了一句什么,优箩没有注意所以没有听清,不过悦香却狠狠的推了悦柔一把,“不许说,娘说过这件事不许让任何人知道。”
“哦!”两个丫头不再说话,乖乖的闭上了眼睛,不一会儿就睡着了。
优箩望着两张天真无邪的脸,果真是孩子,刚刚才经历生死,却能很快忘得一干二净,安然的睡着。不过,刚才悦柔嘟囔的那句话,好像说的是‘仲叔早就死了。’
如果是真的,那么现在的君仲又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