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北海道回来,我给大家全都带了礼物,一模一样,人手一份。瓶装饰物琉璃薰衣草,算是北海道最具特色的纪念品了,所以我选了它当作伴手礼。当然,还有当地的特产美食。既然每个人都有,陈寒自然也不例外。
“每个人都有?”收到我的礼物时,陈寒这样问我。
“嗯,是的。请放心,每个人都有的。”我很肯定地保证。
一时间,我弄不明白他究竟是什么意思?心想,我可不是来贿赂你的,这点绝对不容有误。于是,我把自己的心计表达的很明确。
8.1去死的SoWhat
最初的时候,大家还沉浸在分享我的旅途喜悦中。兴奋劲过去以后,重新投入到真正的工作中,日子便又开始了无穷无尽周而复始的单调乏味。工作也恢复成它原本的狰狞面貌,不见一丝美好。
是谁说,生活就是一个星期接着一个星期?现在的我完全进入了7x24的无休无止模式。
早晨,在经理办公室。
陈寒当面一张一张撕掉了我的文案,毫不留情,没有一丝客气。
那可是我连续加班的成果啊!对面的人,你知道吗?看着被他撕成花的纸片,我都快哭了。从以前开始,每次单独见他我都觉得肝颤,就跟怀里揣了俩兔子似的。现在的我,依然畏惧他的恐怖。
“你的《麦肯锡方法论》都白学了吗?”他大声地质问。句子念出来的时候抑扬顿挫,节奏感极佳。那是一种只专注于工作的严谨苛刻,不容任何反驳,不参杂任何一丝其他。
“你难道忘记了什么是SoWhat吗?拿这些废纸来做什么?”他很生气地丢掉手上的垃圾。厚厚的一塌纸,被他扔了个纷纷扬扬,辗转零落在干净整洁的地板上,声落可闻。
“全、部、重、做!”他缓慢地撕了最后一页纸,嘴里挤出最后四个字。
“是。”我爽快地应道。
我弯下腰,默默地捡起他丢在地上的纸,不敢多说一句话。我很庆幸他没有一气之下把那些垃圾统统砸在自己的脸上,以示气愤。
“你的?”我抬起头,看向他。
我发现地上有一沓未被蹂躏的纸,应该是他不小心弄掉在地上的文件,跟我的混在了一起。我小心地捡起来放在他的办公桌上。
“嗯。”他淡淡应了一声,看不出任何情绪。
“没事我就先出去了?”他低着头,没说话。感觉他没有回答的意思,我抱着“我的策划案”悄悄地退了出去。
SoWhat,SoWhat,SoWhat,SoWhat……去死的SoWhat……我在心理默念一百遍,真的很想大吼一声,SoTM的What!
可是,我不能!这绝对是个不能说的秘密。大早晨的,就被他劈头盖脸一顿痛骂。如果不发泄出来,我发誓,自己绝对会肾衰竭的。
说到发泄,我的独家秘技不是“打老板”,而是真实记录。把事情的经过和想法以及想发泄的内容全都写下来。真实地记录,让此刻的自己铭记,让日后的自己警醒。这个方法非常管用,美国前总统林肯也曾用过,绝对受用。
说到这里我又不得不讲个故事了。一天,一位下属来到林肯那里,气愤地说有一位少将辱骂指责他偏袒一些人。
林肯建议他写一封内容尖酸的信回敬那家伙。“可以大胆地骂他一顿。”林肯说。
属下立即写了一封措辞激烈的信,接着拿给总统看。
“对了,对了。”林肯大声叫好,“就是这样!好好地教训他一顿,真写绝了。”
然而,当那位下属把信叠好塞进信封时,林肯却喊住他,问“你去做什么?”
“寄出去呀!”属下有些不明白了。
“千万不要胡闹。”林肯大声说,“这封信绝对不能发,快把它扔进炉子里去。但凡生气时写的信,我都是这样处理的。这封信写得痛快淋漓,写的时候你已经消气了。现在感觉好了,就把它烧掉吧!”
怀着泄私愤的心情,我雷打不动的点开了人人,噼啪噼啪一阵,写下我心中那波涛汹涌、惊涛骇浪般的金戈铁马和马革裹尸。当然,这是一篇只有我自己可以看的日志。当码完最后一个字时,感觉整个人都清爽了。
充电完毕,瞬间,原地满血复活。勇士要重新投入战斗了!忙碌的一天,才刚刚开始!
热血沸腾的敲打结束,我渐渐冷静下来。我在反省,是不是回归自然的旅行让我变得天***了?以致于连带工作中,我也变得天马行空,失了一惯的严谨?平素的我,不是一向很小心谨慎的吗?怎么会犯如此低级的错误?一时间,找不到正确的答案,我整个人都懊恼着,纠结着,也思索着……
“全、部、重、做……”这句话噩梦般在我耳边嗡嗡嗡响个不停。
我都不知道自己有几个脑袋了?要快,就要跟时间赛跑。可是,我忘记了,人不是机器,是会生病的。当然,机器也是会生病的。我忽然想起大学金工实习时老师训斥一个男生的话。她说,“你不休息,机器还要休息呢!”当时没觉得这话可乐,今天却要靠这个笑话度日了。
我没去管时间,只是一心想着要尽快做完。
我做着做着,做着做着,不知怎么就睡着了。半梦半醒间,我还依稀听到墙上的壁钟一直在发出滴答滴答的声音。迷迷糊糊中我感觉自己好像是掉进了某个黑洞里,一个激灵突然从梦中惊醒。继续浑浑噩噩地往下写。然后,一不小心我就着凉了。再然后非常不幸地,我感冒了。秋天就是这样不好,天气异变,忽冷忽热,人最容易生病了。
我迷迷糊糊地在键盘上机械地敲敲打打……
不知何时起,我感觉自己的手指没有时钟上秒针动得快了,眼皮也开始不听使唤地打架,头一阵阵发晕,不可抗拒地向桌面的方向倾斜而去。不知不觉间,我又睡着了。
等我再次醒来的时候,发现周围极为安静,大家都在各自的位置上悄无声息地忙碌着。
每一个人都很忙,都在忙,没有任何多余的时间去观察别人在干什么?我忽然有点感动。
于是,我又低下头准备继续辛勤耕耘。没想到刚一抬手,肚子就不受控制地乱叫起来。我条件反射地抱住自己的胃,拼命地捂住,不让它发出声音。我生怕这奇怪的声音引来别人诧异的目光。还好,小心地抬头观察了一圈,完全没有人注意到我。
可恶!我竟然忘记吃饭了……瞟一眼时间,已经是下午两点过。我在心里将自己骂了个底掉。顾冬晨,你个猪头!连吃饭都能忘记!你真是好样的!你太强了!牛逼!
我记得明明都听到小苒叫我一起吃饭的。可为什么,我没有吃饭呢?我有些想不起来,大概是因为我睡着了。不过,因为感冒的缘故,我变得很耐饿,我劝慰自己,忍忍就过去了。于是,我强忍困倦和饥饿,勉力支撑着。
直到某人出现,打断了我艰苦卓绝的奋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