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文玄从小便熟读诗书,虽然下半年就要参加乡试倒也不很紧张了,读书累了便出门去飘香楼喝酒。
这天林文玄正在小院中读书,林文德来到他的小院,看到他正在读书,说道:“文玄,不要总闷头读书了,今天哥带你出去放松放松!”
林文玄看哥哥倒是闲的自在,笑着道:“哥,今年秋天爹可是让咱两个一起参加乡试的。”
林文德摆了摆手道:“哥从小就不喜欢读书你是知道的,再说用功读书哥也中不了举,不像你天生就是个考状元的料。走吧,哥今天带你去个好玩的地方。”说着拉林文玄向外走去,林文玄心中也想放松一下便跟着出了门。
“醉春院你总该听说过吧,今天晚上是醉春院花魁柳潇潇开门挂牌的日子,这柳潇潇本是户部刘昌荣的千金大小姐,自小就是个神童,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不到六七岁成了京城出名的才女,不行的是后来她爹刘昌幸因贪污受贿被抄家,这柳潇潇也被卖到这醉春院内,今日柳潇潇开始挂牌,随哥哥去凑个热闹吧!”林文德一边拉林文玄向外走一边跟林文玄说道。门外早停好了便两顶轿子,林文德兄弟上轿向醉春院而去。
这醉春院是京城最好的青楼,院子里的姑娘仅禁美貌,而且都个个会些琴棋书画,京城有身份的人大多都喜欢来这里享乐消费。二人乘坐轿子走了约莫半个小时才停了下来,林文玄走出轿子,便看到眼前是一座好大的宫殿似的建筑,红色的琉璃瓦在阳光下闪耀着耀眼的光芒。正红朱漆大门顶端悬着黑色金丝楠木匾额,上面龙飞凤舞地题着三个大字“醉春院”,虽然此时天色尚早,但醉春院门口来来往往的人络绎不绝,在门口就能听见院内热闹的声音。
二人正要走进,一个浓妆艳抹,打扮的花枝招展,看不出多大年纪的女人看到二人连忙迎了上来,一把拉住林文德的手道:“哎呦,这不是林大少爷么,您可有几天没来我们这儿了,是不是把我们翠珠都给忘了呀?我们翠珠可天天念着少爷您呐!快里面请。”这老鸨一边给二人掀起帘子一边喊道:“翠珠,林大少爷来了,还不快来服侍!”
林文玄跟着林文德进了醉春院,里面装扮更是奢华,高大的屋顶下悬着一些大红灯笼,厅内摆放了不少桌椅,现在已经坐了不少人在那里吃酒聊天,每张桌子上都有打扮得艳丽妖娆的女子相陪。林文玄正打量着一切,便看见从楼上下来一个美丽的女子在一个小丫环的陪同下向二人走了过来,这女子不管相貌还是身段都比厅中那些打扮艳丽的女子好上很多,只是化了淡淡的妆,大大的眼睛柳叶眉,小巧的鼻子樱桃嘴,身上的衣裙倒是与普通女子不同,隐约能看到脖颈和胸前的一缕白皙。那女子向二人施了一礼,走到林文德身边道:“林大少爷,翠珠有礼了,怎么几日都没有来看翠珠,翠珠可是一直念着您呐!不知二位是要在这里呆一会儿还是到翠珠厢房里坐下?”
林文德看到这翠珠过来,伸手将她揽在怀中,道:“文玄,这是翠珠,是哥哥相好的姑娘,时辰还早,那柳潇潇还得有个把时辰才开始挂牌仪式,咱先到翠珠房中歇歇脚如何?”
那翠珠听到林文德的话不等吩咐便带二人向楼上走去,一直上到四层才左拐进入一个房间,那房间挺宽敞,外面摆着一张桌子和几个椅子,桌子上摆好了酒菜,隔着一层纱帐的里间是一张床榻。翠珠将二人安置到椅子上坐好,吩咐那那小丫鬟为他们二人酌酒,自己坐在林文德身旁相陪。
翠珠看了看林文玄道:“林大少爷,这位公子看着面生,怕是第一次来这里吧?”
林文德半抱着翠珠,道:“这是我的亲弟弟,才来到京城,你自然没见过。你让小翠把云娘的牌子摘过来,我这兄弟眼光高,怕是看不上那些庸脂俗粉。”说完举起酒杯与林文玄干了一杯,道:“文玄,哥这个相好的还能看得上眼吧?这醉春院的四楼可不是什么人都能上的来的,这里全是官宦子弟,翠珠在这四楼也是排得上号的。”林文玄自然也是点头称赞。
二人正聊天之际,那丫环小翠领着一女子走了进来,这女子一身素雅装扮,面貌清丽,肌肤胜雪,举手投足间带有一股文雅的气质。看到桌边围坐的二人,那女子走过来,向二人行礼道:“云娘见过二位少爷。”说完便坐到了林文玄旁边。
翠珠和云娘二人陪林家兄弟饮酒聊天,这二女长居风月场所,很会与男人打交道,屋中的气氛一时间倒是十分热烈,尤其那云娘谈吐不凡,又刻意迎合林文玄,林文玄也没有了刚来这里时的那份不自然。
就在四人热闹之际,传来了一阵敲门声,小翠听见声音便去开门,门口站着一小厮,那小厮虽然下人打扮但衣装也比普通下人华丽许多,语气十分傲慢的说:“云娘,我家公子请你过去陪酒,快点随我去吧!”
林文德听见那小厮说话语气如此无礼傲慢心中火冒三丈,站起来走到那小厮旁,一脚将那小厮踹到在地,道:“好你个泼皮,口气倒是挺大,没见到云娘正陪我兄弟吗?快给我滚出去!”
小厮见林文德如此蛮横,心里有些害怕,起身瞪了林文德一眼赶紧跑了回去。林文德回到桌子旁,几人继续喝酒说话,但没等说几句话,屋门直接被推开了,那小厮领着几个人走了进来。
林文德看此情景道:“怎么,这事还麻烦高大少亲自跑一趟?”
这几人领头的是一个较之林文德块头稍大的年轻人,长相十分粗旷,虽然衣着十分华丽但也掩饰不住那份勇武之气,那人听了林文德的话脸色变了一变很快又恢复过来煞有介事的道:“我道是谁,连我高家的奴才都敢打,原来是林大少爷啊,林大少爷不会不知道本公子来此一直是由云娘相陪,林大少爷给个面子,让云娘过来我这里行吧?”说完此番话还没等林文德回话,又对云娘道:“云娘,回你的房间陪本公子吧,本公子今天若是高兴了,多赏你些银两。”
林文德看那高大少如此无理拍了下桌子道:“高大少,凡事都有个先来后到,今日是我先摘了云娘的牌子,她自然也得服侍我兄弟,高大少还是另找一个相好的去吧!”
云娘听了林文德的话以后也说道:“高大少爷,莫要为难云娘了,林大少爷已经摘了云娘的牌子,云娘按照规矩只能先留在这里了,不如请高大少先到桃红那里稍坐片刻好吗?云娘呆会儿便过去。”
高大少听到这话,不由地勃然大怒,道:“你这****还真是无情,本公子平时怎么待你的?赏你的银子少说也有几百两了,现在竟然还敢用话推托,本公子这就打死你这个臭****!”高大少一边说着一边伸手朝云娘打了过来。
林文德知道高大少霸道,但没想到会直接伸手打人,一时间无法阻止,云娘看那巴掌过来吓得闭上了眼睛不敢躲藏,林文玄一直坐在旁边观看,看到高大少举手那一刻早已起身伸手将那高大少抓住,那高大少看似勇武,实际一身囊肉,还没等说话,高大少就惨叫着说道:“快放开本公子,林文德,快叫你朋友放开我!”
林文德看那高大少脸色已变得青白,哈哈大笑道:“高大少爷,你爹爹贪赃枉法,被我爹抓到那能怪得了谁,看到本少爷在这里还要过来耍威风,被我兄弟轻轻一捏就受不了了,真是个草包!”
跟随高大少的那几个家丁早就围了上来,小翠看此情景早就出去叫老鸨了。这时,醉春院的老鸨接到消息已经上楼来了,走进门看此情景连忙冲所有人笑了笑道:“林大少爷,高大少爷,您二位都是咱醉春院数一数二的大人物,都是知书达理,温文尔雅的人物,在这里动手不是失了两位爷的面子吗。今天这事呀怪我们醉春院,这云娘本来都是伺候高大少爷的,今天没有看到高大少爷这才被人摘了牌子,您二位少爷给奴家个面子各退一步放过云娘,今天在这里的花销算是奴家孝敬二位大少爷的如何?”
高大少爷吃了亏,窝着火,本来不想如此了事,可是自知今日不是这二位兄弟的对手,况且在自己的身份也并不比对面林文德高多少,再继续下去说不定还得吃亏,这才十分不情愿的说道:“本公子今天就不与你们计较了,咱们走着瞧。咱们走!”说着便带着家丁向门外走去。
林家兄弟继续饮酒聊天,林文德道:“好好的心情被这泼皮给搅和坏了。文玄,这高大少本名高泽栋,仗着爷爷是个开国功臣一向胡作非为,去年他爹与户部一些人勾结作假账贪了不少钱粮,后来被人揭发,这案子最后到了咱爹手上,以咱爹那执拗的脾气,本要将此事上书奏明圣上,但是那高家本就是亲近太子一派,太子亲自过府为他求情,这才没上奏圣上,最后此事从轻处理,只是罚了些俸银。自此以后这高家与咱们林家算是结了仇了每次见了林大少他都会处处为难我,奈何这高大少因为他爷爷的功绩世袭了爵位,我也只好处处躲着他。今日看到文玄你如此武勇他才退让了些,以后你见到他要注意一些,莫要惹上什么麻烦。”
林文玄听了这些话心中这才了然,虽然他没有在家中长大,但以前世的记忆也知道无论哪个朝代官场总会有权利纷争,私人恩怨,加之父亲林云祥性格耿直,脾气执拗,为官刚正,得罪的人肯定不少。林文德见弟弟没有多问,也不再说此事,而是继续说道一些京城中发生的趣闻轶事。
很快,太阳偏西了,花魁柳潇潇挂牌仪式的时间也快要到了,此事厅中已有很多人都准备等待花魁现身。
林文德兄弟和翠珠云娘也来到大厅坐下,林文德向弟弟介绍道:“这柳潇潇可不是普通女子,她不仅相貌美若天仙,能歌善舞,而且冰雪聪明,琴棋书画无一不通。前段时间哥哥随太子长子朱允炆来这醉春院时曾见过这柳潇潇一次,相貌身段确如仙子下凡一般美丽,尤其是精通音律,弹得一手好琴,唱得曲子更是让哥哥怀念不已。”
过了一会儿,林文德又道:“不过像她这样的花魁娘子开门挂牌子,醉春院老板该当好好从她身上找些银钱才是,但也不知道这柳潇潇如何说通了院子的老板,让她这第一次挂牌子自己来选择她的第一个客人,若被她选中还不收银钱。”说着又向翠珠和云娘问道:“翠珠,云娘,本公子有一事不明想问下,你们醉春院的老板到底是何方神圣,为什么从来没有见他来过这院子,却能压住京中这一众官家子弟?”
云娘和翠珠都摇了摇头,并没有回答。翠珠在那儿想了一下说道:“林大少爷,奴家来醉春院有七八年了,从来没有见过老板,但每年总会来些蒙着面纱的女子会帮着老板来院子里收账,院子里的鸨母对那些女子都十分恭敬,但我们的地位低下,从来没有接触过这些女子。”
花魁娘子挂牌时间即到,一楼大厅挤满了人,厅中虽然摆满了桌子,却只有几个衣着华贵的官宦子弟坐在前面,后面的桌子边却都挤满了一些普通人,这些人也都翘首期盼着等着看花魁娘子。他们一行人坐到一起,听到耳中的全是在说这柳潇潇的才华容貌,或者在议论她这次自己以以文选人,并不要银钱,实在是个青楼中的奇女子。听得林文玄心中也是大为好奇,想要看看这个柳潇潇到底是何样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