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乐坊,楚国最大的销金窝,集赌庄、青楼、角斗场于一体,是达官显贵强者富商流连之地,更有众多地痞流氓聚集,鱼龙混杂,被誉为堕落者的乐园。也正因为如此,是最好的情报交流之处,但凡想要了解些什么信息,来此必定会有所收获。同时因为有太多王公贵胄牵涉其中,连官府都不敢招惹这里,就连楚王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这些信息都是苏白曾经听钟伯说的,据钟伯所言,长乐坊共分两部分,外坊是一些普通人的消遣之地,内坊则是贵人的娱乐之所。
他现在所在之处,应该就是外坊了。苏白跟着大汉前行,不断的打量四周,这是一个巨大的空间,开设了许多赌桌,足有上千人在这里赌斗,这些人大都处在一种亢奋状态,似癫似狂,大声地呼喝。
苏白暗暗咋舌,这不过是长乐坊外坊的赌庄,一隅之地而已,就有如此多人,还有青楼和角斗场,更有内坊,难怪被人称为楚国最大的销金窝,倒的确有这个资格。
许久后,大汉将他带到了一个独立的房间,这里远离赌庄,倒是颇为清净。屋子古色古香,雕梁画栋,点了一炉熏香,一个中年男子正在翻阅着竹简。
“刘兄弟,这位是来参加斗兽的,你给登记一下。”
大汉与中年男子简单交流一番,询问了苏白名字之后,便写在一块褐色木牌上交给了他。依然是大汉带路,不多时,便来到了角斗场所在。
这是一个宽阔的圆形场地,四周则是一层层的石阶看台,此时场中正有两名赤膊男子在搏斗,看台上坐了许多人,时而破口大骂,时而喝彩。
苏白在最下面,也停下来观看,两人战得如火如荼,险象环生。两人正酣战间,突然地,稍矮一些的男子掏出一把匕首,另一人猝不及防之下直接被割开了咽喉,鲜血喷洒,如同绽放的烟花,他面色惊恐,在绝望和不甘中倒下。
矮个男子低着头,没有胜利后的喜悦,默默离开了场地。看台上不少人因鲜血喷洒的场面而站起来挥动双手,爆发出热烈欢呼,有些人则黯然的坐在石阶上,低声骂着什么,面色不太好看。
每每有人角斗,便会开盘口,赌谁能赢得胜利,那些神色难看的显然是赌输了。苏白微微皱眉,虽对长乐坊的残酷早有耳闻,可亲眼看到有人在角斗中死亡还是有些难以接受。
他心中涌起一抹悲凉,角斗士在场上拼死搏杀,也不过是为看台上的人取乐罢了,为了那一点佣金,随时可能丧命,即使死了也不会有人为他们感到悲哀,很快便会被人遗忘。
世界终究是权贵们的,而底层的百姓为了生活一直在艰难挣扎,如他,此时也为了钱财来到了这里。他又想起了那晚钟伯的话,唯有强者才有生存的权力,而蝼蚁,谁都可以踩上一脚。
很快便有人上场清理掉尸体,而后一个穿着正式的老者走了出来,向着四面扫了一眼,高声说道:
“今天,我们长乐坊来了一个新人,他要晋升角斗士,必须进行一场斗兽,所以请大家做一个见证,看看他是成为荣耀的角斗士,还是成为猛兽的血食。”
“那么有请,木仓!”
随着老人的声音响起,整个角斗场沸腾了,一片喧哗。斗兽与角斗不一样,顾名思义,斗兽便是与兽斗,长乐坊的斗兽比角斗更残酷,因为不是斗一只兽,而是同时斗五只,都是凶悍的猛兽,且不提供任何武器。
也正因为如此,斗兽必定会伴随着大量鲜血,或是人杀掉野兽,或是野兽把人撕碎。唯有胜利的一方才能存活,而失败的一方则必死。来这里的人都是为了找刺激,越是血腥的场面越是使人亢奋,洒落越多的鲜血越令人开心。
苏白翻过护栏,一跃进入了场地中,他不敢以真名示人,木仓,正是他的化名,。
当看台上的人看到苏白之后,顿时全部沉默了一下,接着各种喝骂声响了起来。
“他真的是来晋升角斗士的吗?”
“我看他是来搞笑的。”
“快滚下去换身衣服再来吧。”
看台上叫骂声不断,他们见过不愿以真面目示人而带着面具参与角斗的,可却没见过如此这般穿着蓑衣戴着斗笠的,不由得群情愤然。
苏白不为所动,只是静静的等待着,随着一阵金属摩擦的刺耳声,场地外围的几扇铁门被吊了起来。数声咆哮响起,五只斑斓猛虎迈着慵懒的步子走了出来。
“撕碎他!”
猛虎一出场,看台上更加混乱了,所有人都在大喊,一片嘈杂,希冀猛虎能将这个穿着奇怪的人撕掉。
苏白微微抬头,向这些猛虎看去,神色平淡没有任何波澜,毕竟是杀过妖虎的,他有这份自信,如果连几只普通猛虎都收拾不了,还谈何复仇?
这些猛虎都是极为凶残之辈,角斗场场的人更是故意每天都不喂饱,它们一看到苏白,眼睛都绿了,当即咆哮着冲了过来,生怕落后抢不到食物。
转瞬,五只猛虎已到苏白身前,张着大口一齐扑杀而来。看台上所有人都关注着场中,眼睛一眨不眨,等着看苏白被撕碎的血腥场面。
终于,苏白动了,他双手猛地探出,分别扣住身前一只猛虎的上下颚,令其嘴边咬不上,并且不至于脱手。他抓着这只猛虎一扫,将其他扑过来的猛虎全都砸飞了出去。四只猛虎跌落在地,但很快它们又爬了起来,看向苏白时眼神中冒着凶光。
苏白将手中的猛虎砸了出去,刚爬起来的四只猛虎又摔倒,被压在了下面,猛虎七荤八素摔得不轻,最上面那只更是头晕目眩,已然找不着北。
看台上的人瞬间愣住,一个个瞪大了眼睛,脸上尽是不可思议之色。
“滚!”
就在猛虎爬起来要继续扑向苏白时,他一脚踏出,猛然大喝一声。
苏白调动了一些血液力量,这一声中气十足,震动八方,气浪滚滚掀起地面的尘埃,向四周轰然扩散开去。五只猛虎目中露出极度恐惧之色,皆匍匐在地,身体瑟瑟发抖,仿佛在面对它们的君王。
苏白曾吸收妖虎的血液,如今虽已经融合不分彼此,但其中那一丝气息却是保存了下来。他一动用血液之力,自然也就将其释放了出来,这些普通老虎哪里比得上妖虎,自然也惧怕起来。
喝住几只老虎后,苏白将气势一收,而后随意的挥了挥手,匍匐在地上的老虎如蒙大赦,不敢再停留分毫,顿时转身一股脑跑回了铁门内。
所有人都呆了,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原以为苏白会被撕成碎片,后来又觉得苏白会痛揍猛虎,可结果竟是这般。
“他是人吗?竟然喝退了五只猛虎!”
许久后,有人回过神了,艰难地咽了一口唾沫,不可思议的说道。
“好强!”
“就算是一些内坊的角斗士也做不到这一步吧?”
看台上众人和身边的人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震惊,相互交谈着。没有血腥的场面,他们不亢奋,但是苏白喝退猛虎,却让他们震惊。就连带着苏白来大汉也目瞪口呆,一副见了鬼的表情。
苏白转身走向场外,这时候再没有人喝骂他,对苏白这里,他们都生出了深深的敬畏之意。开玩笑,一声大吼就能惊退五只猛虎,谁敢去招惹,那不是厕所里打灯笼,找死嘛。甚至之前对苏白出言不逊的一些人开始后悔起来,心中打鼓,生怕苏白找他们算账。
“刚才许多人都喝骂了,他应该不知道是谁才对。”
此时此刻,几乎所有呵斥过苏白的人都抱着这样的侥幸心理,不敢再盯着苏白看,只是偷偷的看一眼便很快把头低了下去。
苏白才没有去管这些观众,径直走到了大汉旁边,淡淡地问道:
“现在我可以参加真正的角斗了吧?”
大汉本还在愣神,听到苏白的话语,当即身体一震,结结巴巴地回答道:
“可……可以,请跟我来。”
大汉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快步走到前面,神态比之前恭敬了许多。
不多时,两人又回到了刘姓中年男子所在的屋子,大汉将情况简单说了一下,刘姓男子赶忙站了起来,不敢再托大坐着,赶忙替苏白换了一块红色木牌。
“木前辈,您看是否需要安排角斗?”
办好手续,刘姓男子问道。称呼苏白为前辈,放低了姿态。
武道一途,强者为尊,实力便是地位,即便他听苏白的声音略显稚嫩,是一个年轻人,也需要保持恭敬,否则若是将之惹怒,后果难料。
“一场角斗给多少佣金?”
苏白本就是来赚钱的,当然要参加角斗,但他想要在短时间赚够过冬的钱,最关心的也就是每场的收益了。
“红牌角斗士每场佣金是二十两银子,黑牌则是五十两,银牌最高,一百两。”
“我只能和红牌角斗士角斗?”
苏白看了一眼手中的红色木牌,若有所思,皱着眉头问道。
“一般来讲的确是如此。”
刘姓男子抬头,看了一眼苏白又说道:
“但也有特例,您可以挑战黑牌角斗士,甚至是银牌角斗士,如果获胜的话便能获得对手等级的佣金,而且还可以从盘口中获得抽成。”
刘姓男子犹豫了一下,终是没有再开口,等苏白的决定。本来他还想提醒挑战有风险,但又怕眼前的人不爱听。他是个擅长察言观色的人,但是苏白把全身遮得严严实实的让他无可奈何。
“我要挑战银牌角斗士,去给我安排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