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骄被带到黄静韵的闺房前就直接被白云烟推了进去,而她并没有跟着进去。
蓝骄在门外的时候就已经听到黄静韵那伤心欲绝的痛哭声了。如今,他站在房间里踌躇不前,他不知该如何去安慰一个哭泣的女孩子。
更要命的事,他问起白云烟为何黄静韵会哭得如此伤心时,白云烟一句话也没说。他只能自己琢磨,以为是因为自己守灵时偷懒而惹得黄静韵伤心了。所以他觉得自己已经没脸面去见黄静韵,就更别说安慰了。
他缓缓走到黄静韵床前。房间里点了几盏烛火,在灯光下,黄静韵依旧躲在被窝中,因为抽泣,被子正一起一伏。
想了想,蓝骄终于道:“咳咳!那个……”
“走!奴家不想听!”黄静韵刚听到声音,便立马喊道,“让奴家一个人静一静!”
蓝骄一听这话,如遇大赦,他立马道:“好!好!那你先自己静一静。”说着,他立马转身打算离开。
而黄静韵一听到是蓝骄的声音,立马掀开被子并坐了起来:“你站住!”
哎呀!糟了,看来还是难逃一劫。蓝骄收住踏出的脚,暗想道。他缓缓转过身,尴尬的看着黄静韵。
就在蓝骄准备说点什么的时候,黄静韵直接跳下了床,然后跑过去一下抱住了他,并开始在他怀中大声痛哭起来。
这下蓝骄彻底懵了。他呆呆的转着眼珠子,想弄清楚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黄静韵哭了一会,抬头看着蓝骄道:“夫君,奴家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说着,她又继续哭。
“怎么会呢?”蓝骄干笑道,“我……我不过是一时没忍住,去了一趟厨房!我向你保证,我以后一定会好好的替你去守灵,绝不偷懒了!你……你就别哭了吧?”
“不!你不用去守灵了!奴家哪也不许你去!”说着,黄静韵双手又抱得更紧了。
“这……”蓝骄想不到黄静韵会如此说,他想着,不用守灵那自然是好,可是,哪也不许去,这也未免太强人所难了吧?要遵守这个承诺,太难了!
于是,他想了想,然后道:“额……静韵啊,你先把手松开,你抱得太紧了。”
黄静韵听了,不禁一愣,然后立马松开了双手,向后退了一步,并低下了头。
“奴家……奴家一时情急……额……”她低着头,一双手不知该放哪好,最后只得垂下,紧紧搓在一起。
蓝骄呆呆的看着眼前黄静韵羞涩的模样,不禁皱眉想道,这也变得太快了吧?他看着看着,看到黄静韵那双****的小脚,这时他才知道她并没有穿鞋。
“你先回床上吧,地板凉。”他指着黄静韵的脚说道。
黄静韵一听,立马小步快跑的跑回自己床上,然后抬头对蓝骄羞涩的一笑。而此时,她的双眼依旧泛着泪光,净白的脸上残留着点点泪痕。
蓝骄瞬间看呆了!还好,黄静韵很快便又低下了头。他甩了甩脑袋,想道,既然她不哭了,应该就没我的事了吧?然后他支支吾吾道:“额……你要是没事的话,那……那我先走了。”
“夫君别走!”黄静韵抬头慌忙道。
“你还有什么事?”
“奴……奴家睡不着。”黄静韵说着又低下了头。“你……能不能陪一会奴家?”
蓝骄歪头一想,然后道:“可以啊。”说着,他直接走过去坐到了床上。这一举动,吓得黄静韵瞬间向后缩作一团。
“怎么了?”蓝骄看着黄静韵纳闷道。
“没……没什么!”黄静韵说着,心中不禁暗骂自己太过于大惊小怪了,既然是夫妻,有些事是迟早要发生的。
“你睡吧,我会坐在这里陪着你。等你睡着了,我再……哦不!即便你睡着了我也不会离开的。你安心睡吧。”蓝骄一边看着房间里的布置,一边道。
“哦……”黄静韵略显失望的说道。
门外,白云烟仰头望月。夜渐深,门前那几株百合花已经开始凝上一层薄薄的水珠。
听到房中黄静韵的哭声停止,她也终于放心了。自从救起黄静韵那一刻,她就背负起要保护她的责任。而通过相处下来,她们相认为姐妹,至此,责任就变成了情感付出。
她本是孤儿出身,幸得她师父收养,并传授武艺,才成就了她的今天。虽然她从小也是有师兄师姐的,但她从来都是被保护的那一个,因为她是最小的。而且,师门之间的关系,始终有一些规矩限制着,难免会有些隔阂,并不能完全替代兄弟姐妹之间的关系。
而黄静韵让她第一次体会到亲生姐妹般的亲情,同时也让一直被保护的她有机会去保护自己在乎的亲人。
她万般珍惜和黄静韵的姐妹情,所以,她甚至不惜尽派衙门的精英官差前来守护黄静韵,她不容许黄静韵有任何闪失。
也可能正因为她如此急切的想要保护黄静韵,所以才会作出一些有欠考虑的决定,从而使得黄静韵伤心。
当她听到黄静韵说“奴家不是你妹妹”时,便感到前所未有的如绞心痛。亏得她多年的职业素养,才让她没有当即哭出来。
如今虽说蓝骄并没有事,但是黄静韵会不会原谅她还不好说。一想到这里,她不禁低下了头,叹了口气。
房中。黄静韵躺下后,便看到蓝骄一直到处乱看着这房间,像是要找什么东西一样。
“夫君,你要找什么东西吗?”
“哦!”蓝骄回头看了一眼黄静韵,“你这里有没有什么吃的?”
“没有……”黄静韵低声答道,“对了,你看看那桌子上是不是还有水果?”说着,她坐了起来,指向房间的一个角落。
蓝骄站起来径直走到那个角落里,果然看到桌子上放着一盘桃子,于是他就直接端起盘子,走回床边坐下。
“你要不要吃?”他拿起一个桃子递给黄静韵问道。
“嗯……奴家不吃。”黄静韵摇头微笑道。
“那好吧。你睡吧,我吃水果。”说着,蓝骄便咬了一口手中的桃子。
“奴家睡不着,你陪奴家说会话吧。”黄静韵躺在床上看着蓝骄,幽幽的道。
“嗯?”蓝骄咬着桃子,两眼勾勾的盯着黄静韵。不过很快,他便又道:“好啊,你说。”
“你知道吗?其实家父很早以前就跟奴家提起过你了。”黄静韵微笑道。
“是嘛?”蓝骄此时心思全在那盘桃子上。他把口中的桃核直接吐到盘子里,然后拿起另外一只。
“嗯!”黄静韵一边回想着一边道。“从小,家父就开始教奴家读书识字。当学到《诗经》中的《关雎》时,他就把这门亲事告诉了奴家。他把你比作诗中的‘君子’,把奴家比作诗中的‘淑女’。那时奴家才八岁。”
“八岁?我八岁时和我弟弟猎了第一头野猪。”蓝骄也回想道,“那时我母亲也想教我们读书识字的,不过都是白费功夫。”
“你弟弟是叫蓝骐吧?”
“嗯!他小我两岁,但他比我聪明多了!”提到自己的弟弟,蓝骄满脸笑意。
“真好!有亲生兄弟真好!”黄静韵望着窗外幽幽的道。
“你呢?你没有兄弟姐妹吗?”
“没有。母亲在奴家出生时,就去世了。难产。”黄静韵看着蓝骄静静的说道。
蓝骄看着她平静的说出这样的话,他能透过她的眼睛,感受到她内心里的惊涛骇浪。于是,他转过头,吃着水果,不再看她。
“外面灵堂的那些人,他们应该是你的亲戚吧?”
“应该是吧。奴家与他们并不熟。”黄静韵答道,“他们中的大多数人,奴家甚至见都没见过。”
“怎么会这样?”蓝骄想着,既然是亲戚,那应该是常有往来的,怎么会没见过呢?
“奴家从小到大就没见过有什么亲戚,奴家也没去过任何亲戚家,除了我外婆家。从十岁开始,奴家便开始常住在外婆家了。”
“不管怎么说,他们始终是你的亲人啊。不然他们也不会来参加你父亲的葬礼了,对吧?”
“奴家猜也是。”黄静韵答道,“但他们并不是来悼念家父的,他们是来准备接手这所书院的。”
蓝骄一脸不解的看着黄静韵。
而黄静韵看到蓝骄脸上的表情,便又解释道:“天涯书院是当朝皇上赐给家父的。在他去世后,可由后人继续继承。但奴家身为女子,并没有继承权。所以,就轮到他们了。”
“岂有此理!”蓝骄怒道,“平时不曾走动过,如今看到有利可图了,一个个的都来了!”
“由得他们争吧。奴家只要有外婆……和你就足够了。父亲说过,你会照顾奴家的。只可惜……”
“你又可惜什么?”蓝骄着急道。
“奴家如今被杀手追杀,只怕……只怕会连累了你和外婆。”说着,黄静韵又开始哭了起来。
“你……你别担心!你不是还有白捕头嘛?她不是你姐姐嘛?”
“你别跟我提她!”黄静韵突然怒道。
“为何不能提她?我看她对你多好的呀?”
“你还不知道吗?她要你扮成奴家去引诱那些杀手!”
“是吗?”蓝骄想了想,然后兴奋道:“这确实是一个好主意啊!真不愧是白捕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