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阵子唇枪舌剑之后,洪仁轩终于与那个威尔逊特使达成了协议。实际上洪仁轩在这个协议中仍然是吃亏的,毕竟他们需要英国来支持他们而不是他们对方那个用人民的血汗钱换来军火的清政府。而英国人来找他们的唯一原因只是因为美国去了清政府那边,中国这边的局势并不怎么重要,他们甚至认为中国人会在战争中拖他们的后腿。不列颠人自然有不列颠人的骄傲,作为女王陛下的家族成员,威尔逊是一个比较高傲的人——当然,利益更加重要。而且洪仁轩并不是完全相信那些商人所说的那些流言,这不是他要挟的资本,毕竟它的真实性完全无法得到保证。洪仁轩同意了英国人用几杆枪来交换太平天国的人力的要求,本来英国人是准备派兵帮助中国统一,然后再让洪秀全直接参加战争的,洪仁轩想答应,但他作为一个政治人物的本能告诉他,“不能,你无权做出这个决定。”威尔逊特使没有离开,他还在军营里,天色已经很晚了,他准备明天再离开。“反正也不会有什么危险。”他这样想着,不列颠特使的身份就是最好的防护盾,任何触怒帝国的人都会遭到疯狂的报复,“就是床差了点,还有一股霉味。”他尽力摆脱自己有些恶心的感觉,这毕竟是军中最好的床了,当然,洪仁轩的除外。他在床上仰望着帐篷的顶端,对太平天国的印象稍微有些改观——这样节俭的军队有一股锐气,他能够感受得到,“当然比不上我们的军队……”他有些迷迷糊糊得说道,也不知到底说出来了还是只是在他的头中过了一遍。骑了一天的马,他也有些疲乏了,尤其是中国那路面,泥泞不堪,简直麻烦。他很快便进入了梦乡。
而洪秀全方面的军队也已经在这一天中继续行进,已经到达了SD地域。他终于看到活生生的人了——在之前的地方,百姓全都因为战争跑光了,就留下一堆破烂的窝棚。而清军也都撤走了,或者说只有个别纪律性强的部队是“撤”走的,其他的人都是作鸟兽散,光是撤退过程中都不知道减员了多少人。曾国藩和左宗棠对此也毫无办法,只能自己对自己安慰道:“这些人上了战场也都是些累赘,还不如让他们赶紧走了了事,免得到时候临阵冲垮己方的军阵就不好办了。”洪秀全并没有在想这些,他正在和石达开一起听一个军官的报告“今天离队的共有一百余人,”那个军官报告道。洪秀全没有感到惊讶,实际上这几天由于到达了SD地界,逃跑的人数反而比前几天少了许多,毕竟他们就算是逃出了军队也回不了家。但是军官的下一句话却让他差点从他的椅子上蹦起来,还好马车的顶棚不算太硬,只是发出了一声闷响。“其中一半都是士兵,而且他们没有往回走,似乎目标是青岛附加。而且这支队伍的领导人不是士兵,而是一个被征召的平民,我们没有统计他的名字,但他似乎姓李,名字里有一个动物的名字。”实际上后面的部分都被石达开和洪秀全完全无视掉了,他们只关注到了第一句话,“怎么会?!”石达开心直口快,也不管他的面子了,其实他也从来没有尝试过维持他的威严。那个军官也是太平天国的老人了,他知道石达开不会惩罚带来坏消息的士兵,他只会处罚造成这个坏事发生的人,所以也没什么顾忌,只是说道:“革命军。”
石达开摆了摆手,那军官也就只知道这些,便退下了。他们两人大概知道为什么那些人要当逃兵了——绝不是因为胆怯,他们都是精锐中的精锐,从鲜血坑里面摸爬滚打过来的,没那么容易被吓破胆子。相反,他们这样做是因为勇敢,或许也有一些自己的欲望在其中。他们想要,盼望着美好的生活,但太平天国并没有提供给他们这个,再怎么说这是在战争中。而在这时,那些人又听到了李云豹传过来的革命思想,便对这个世界心生向往,这也无可厚非。洪秀全知道李云豹是他们的领导人,他以前见到过李云豹的。“这些人都是伟大的人。”洪秀全内心自言自语道,他知道这些人没必要这样的,他们大部分人依靠他们的军功就能够过上不错的生活,而参加革命军的话,不说生活了,连生存的几率都是渺茫的。
道路两边的百姓好奇地打量着这支军队,他们没有四散奔逃,因为以前太平军来过这里,他们向平民们证明了他们是无害的。那些人只是对这支军队的旗帜有些好奇,毕竟从来没有看到这样子的军旗。传播到这里的流言得到了证实——洪秀全的确御驾亲征了。SD的人的生活比江南的人过得更差,江南好歹也是鱼米之乡,再怎么还可以喝点稀粥这样慢性死亡,如果不是这样,那洪秀全的太平军的规模将会比现在更加大,人活不下去就只能拼命了。而SD的人就只能啃树皮了,实际上几十年前这边就不太平,以前在临清一线,王伦就组织了一批活不下去的农民来造反,但被平定下去了。洪秀全听到外面那些百姓说的最多的一句话就是“当兵有饭吃吗?”他内心有一丁点冲动,想把军粮发给那些饥肠辘辘,面黄肌瘦的人,但他很快就把他自己给阻止住了,军粮只能救急,救得了一时救不了一世,还会让后勤补给不够,到时候就不是普度众生,而是同归于尽了。他拦住了准备出去的石达开,让旁边的传令兵对外面说道:“没有!”这当然不是真的,现在后勤还是比较充足的,但洪秀全知道他应该为所有事情做好万全而谨慎的准备。而外面的百姓们在一段时间的好奇与喧闹之后也渐渐退去,一阵阵失望或是绝望的哀叹声传来,让所有的士兵与被征召的农民都不自觉地心情沉重起来,也不知是不是想到了自己之前或者是未来的命运。洪秀全闭上眼睛,脸上的表情是平静的,但没有人知道他心中真正的想法。石达开下了马车,他总是懒得去找传令兵,自己动手丰衣足食,他便去给那些士兵传令去了,也不知道那个传令兵做何感想。
“驭……”一匹马在军队的前方停下,看装束是太平军的斥候,以前估计是山里面的猎人什么的。这支军队如同一条长龙一般,在远处很容易就能够看到,这也是那斥候能找到军队的原因。经过了一系列的检查和身份认证,他来到了洪秀全的面前,石达开不在那里,他还在客串传令兵呢。“清军那边似乎有些动向,精锐部队的军阵前突,似乎是准备发动反击。”洪秀全只是默默地记下了这个信息,他又搞不懂这些,如果是石达开在,他可以用自己的军事经验,不是知识,分析出一大堆有条有理的玩意儿来。但洪秀全唯一能够做的事情就是记住这个信息,然后将它通告给石达开,然后再按照他的想法下达命令。这看起来有点像是以前当傀儡的时候,但洪秀全只是听从别人,最高的权力依旧掌握在他的手中,况且,他很信任石达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