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仿佛都已经凝固,屋里的寂静一片,连一根针掉在地上都能听见,两个人四目相对,一个不怒自威,一个初生无畏,却是针锋相对!
林梦阳只觉自己的身体在颤抖,非是心有畏惧,实则赤阳真人的威压已如实质,压得自己喘不过气来,只是林梦阳向来宁折不弯,死死的站在原地坚持着,额头上渗出大片的汗珠也不自知,林梦阳从小就信奉即使被打死也不能被吓死的心念,因此即使赤阳真人再怎么施压,他却还能支撑的住,不过也已经接近崩溃的边缘。
仿佛过了一个世纪那么长,林梦阳只觉得周身一松,却是赤阳真人将威压撤去,此时的林梦阳大汗淋漓,弯下腰来大口喘着粗气,双腿不自禁的打着颤,仿佛随时会跌倒。
赤阳真人眼中露出一丝赞赏的神情,缓缓走上前去,右手轻轻拍在林梦阳的肩膀上面,林梦阳只觉一股暖流流进自己周身四肢百骸,说不出的舒服,刚才的脱力也大有缓解,双腿也不再颤抖,竟是稳稳的站在地上。林梦阳心中震撼,对赤阳真人的修为更有了直观的认知,当下不再迟疑,双膝跪地,说道:“还请真人收我为徒!”
赤阳笑着捋捋胡须,温和的说道:“小小年纪紧靠意志便能承受我的威压,昭天果然没有看错人,刚才我摸过你的根骨,你根骨清奇,经脉宽广,是一块上好璞玉,假以时日,未必不能超过我。你且起来吧,我还有些事要问你。”
林梦阳不敢怠慢,急忙站起身来,低头站在赤阳真人面前,“还请真人相问,晚辈知无不言。”
“嗯”,赤阳真人背过身去,望向窗外,也不见问话,过了半晌,林梦阳实在忍不住正要开口提醒,只听赤阳真人缓缓说道:“昭天他还好吗?”语气平淡却能感觉出里面的不平静。
“回真人话,阳大哥与我见面之时并无异样,只是,只是心情未免有些低落,他说要去救嫂,不,救他心爱之人,我想妙音坊危险重重,晚辈实在担心阳大哥的安危。”
“是啊”,赤阳真人轻轻叹了口气,“妙音坊那老婆娘确实有几分道行,以昭天的本事却也不敢说胜她,更何况那婆娘手下高手也不少,昭天双拳难敌四手,胜算不大啊。”
“阳大哥用情甚重,怕只怕妙音坊那帮人在这方面下手。”
“哼,一想到这个老子就来气!我堂堂玄火峰首座竟要跟妙音坊那老妖女结成亲家,昭天这个没出息的小子,实在是丢我的脸!”赤阳真人语气激动,显然这件事他很是生气。
林梦阳心思灵巧缜密,一听便听出关键所在,不由大胆问道:“莫非真人同意阳大哥他们在一起吗?”
“哼,怎么,不同意还能怎地,我就昭天这么一个得意弟子,还能杀了他不成!看他那一副死去活来的样子我就来气,那个小妖精有什么好的,竟把他迷的连自己师傅都不要了!”
“真人,我听阳大哥说的那个,那个笛儿姐姐不像是坏人,对阳大哥也是情深意重的。”
“这还用你说?要不是我知道那小妖精心地善良,与她那心狠手辣的母亲完全不同,你觉得我还能同意吗?”
赤阳真人想到这里,不由缓了一缓,叹了口气,道:“只是苦了昭天。”
赤阳真人望着窗外明媚的风景,眼中却有沧桑流过,“我碍于宗门的规矩,将昭天逐出师门,实是有不得已的苦衷,自古正邪不两立,玄心宗又是名门正派,要是在外面传出与魔教妖女勾结,玄心宗千年声誉可就毁在我手里了。不过,哼,我可没有说过昭天不是我的徒弟,我只说他不是玄心宗弟子。”
“真人,您心里其实不必介怀,阳大哥跟我说过,他一点也不恨你,他知道你都是为他好,他心里从来没有对您有半分怨恨之意的。”
赤阳真人转过身来,神情激动不能自持,盯着林梦阳,一字一句问道:“他真是这么说的?”
林梦阳只觉之前那股威压又笼罩在自己身上,不由有些窒息,艰难说道:“晚辈,晚辈不敢,不敢欺瞒真人,千真,千真万确。”说完这句话便重重喘着粗气,赤阳真人听完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威压一收,继而哈哈大笑,“昭天果然没有让我失望!”
旋即看着林梦阳,期冀的问道:“昭天还有没有要跟我说的?”
“哦哦哦,真人您不问我倒望了,阳大哥给你写了一封信。”林梦阳急忙从怀里掏出一个信封,信封不知怎的竟没有粘合的缝隙。
赤阳真人重重哼了一声,夺过那封信,显然林梦阳忘记给他这封信让他很不高兴,也不见他有何动作,只见信封上燃起了火焰,而里面的信却丝毫未着,不知何时便到了赤阳真人手中,缓缓展开:
“师尊在上,不肖弟子昭天泣上:
弟子爱上妙音坊公主罪无可恕,给您老人家丢脸了,只是世间情之一字最是难以自拔,还望您老人家原谅弟子的自私。弟子在外时时祈祷师尊身体康健,切不能因弟子之事而费心伤神。弟子蒙师尊教诲,这一世不能报答师尊万一,只求来世还做您老人家的弟子,终身伴您左右。弟子虽被逐出师门,然师尊教诲不敢忘,必会斩妖除魔,至死方休,您老人家功参造化,弟子本事虽不及您万一,却必不会给你老人家丢脸,玄火峰之名必能名震天下!
另弟子寻到这个少年,品性纯良,天资卓绝,还望师尊收于门下,来日必能传您衣钵,光大玄火峰。弟子不能伴您左右,便让他代替弟子侍奉您老人家吧。
不肖弟子昭天敬上”
赤阳真人仔细读了这封信,眼角已然湿润,又反复看了几遍,才珍而重之的折起来藏于袖间,心情许久不能平静。
过了半晌,赤阳真人终于缓过神来,缓声道:“真是哭了昭天这孩子了。”旋即低头正视起林梦阳,沉声道:“你要拜我为师?”
“是!”林梦阳坚定的看着赤阳真人,道:“还望真人成全。”
“你可知修行之事本是逆天之举,需经历多重苦难,摒弃凡世杂念,何况修行非一日之功,需能忍得住寂寞,如此方能成功,你可要想好了。”
“弟子已经想好了,还望师尊成全!”
“呵呵,你小子倒也机灵,还没拜师就叫我师尊,我倒是不能拒绝了。”
“这么说,师尊您同意了?”
“你小子听我说,入我一门需得听我之言,老子手下不教废物,你要是修行懈怠,老子可是饶不了你,你可要想好了。”
“师尊放心,弟子必能严于律己,专心修行,必不会给你老人家丢脸!”
“嗯”,赤阳真人面色缓和,“你小子甚合我胃口,我门下那些弟子一个个在我面前唯唯诺诺,屁都不敢放一个,真是气死老子了,从昭天走后,你是第一个敢跟我说这么多话的人,难得,难得啊!”
“嘿嘿,师尊,我在您面前也是不敢放屁的,有也得憋回去。”
赤阳真人轻轻拍了一下林梦阳的头,笑骂了一句“小兔崽子”,继而脸色重新凝重,沉声道:“平时可以没大没小,但是拜师一事却不能马虎,需得当着祖师爷的面拜师,你跟我来吧。”说完便走出屋子,林梦阳不敢怠慢,紧紧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