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爱就是恨,在这世上,唯有这两种如此强烈的情感才能够使人如此紧密的联系在一起。
九年前。
苍白的手指紧紧地攥着一块冰冷的、小型的金属物,银色的月光透过上方狭小的窗户,为那块一头打磨的很锋利的金属物笼罩上了一层薄薄的光华,冷冽决绝。
女子抬头望了一眼窗外苍茫的夜色,那双一向如死水般平静的眼眸此刻竟然闪过了一丝悲戚。
她恨那些夺走了她一切的那个人,那个组织。
更恨他们不给她痛痛快快的一死,反而让她沦落成为**的命运,过着生不如死的生活。
就在昨天,她亲耳听到那些人渣的窃窃私语和放荡的淫笑声,可能并不知道她这个在他们眼中卑贱的“**”会听得懂墨西哥语,所以他们当着她的面谈论起了她。
她听到了,只觉得浑身一阵冰凉,无法反抗、也无从改变自己的命运。
那些人竟然要将她卖给一个大腹便便的色老头!
她万般凄凉和绝望,曾经能够保身的中国古武已废,现在的她,跟普通女人根本没有两样。
不,她要保护自己。
她低下头,瘦的几乎只剩下骨头的手指轻轻地抚摸着手中的金属硬物,仿佛是和爱人之间的轻声细语。
粗粝尖锐的冰冷划破了脸上的肌肤,汩汩的鲜血沿着脸庞而下,一道清晰无比、深入骨头的疤痕鲜血淋漓地出现在了那张原本貌若天仙的面孔上,产生了一种撕裂般的美感。
美貌不在,她的心异常平静,眼里没有一丝一毫的后悔。
*
虽然上官慕凝已经被证实死去了有多年了,但是上官德的死仍旧像是一个谜团一样,毫无进展。
安筠翻开了一大沓杰西卡传真过来的资料,仔细地看着,里面全都是上官慕凝的资料。
她对于这个长得很像自己、命运多舛的女子怀着极大的兴趣,或许,还有一丝她自己都说不清道不明的怜悯。
须臾,她轻轻叹一口气,翻到了第一页。一张狼女的卫星照片,可以清晰地看到是一个身材瘦小的孩子穿着兽皮衣服,冷冷地站在狼群中,眼里闪动着的是桀骜不驯的野性光芒。
那就是上官慕凝第一次与家族失去联系,时隔五年之后才得以重见天日的照片。
直到那个时候,五年前的真相才一一展现在人们的面前。
原来是一个代号叫做死神的男人秘密策划了一些,妄图谋取上官家族的秘密,最后却是因为这张卫星图的泄露而被上官家族追踪到了其组织,导致了他本人及其他组织的毁灭。
敢惹上官家族就得付出代价。
不过,一同陨落的并不仅仅是死神及其他的组织,还有上官夫妇——上官慕凝父母的生命。
而上官慕凝,则是终于回到了上官家族的庇护之下。
在忠心耿耿的上官德的帮助下,她艰难地改掉了四肢行走的习惯,重新学习如何用双脚走路,学习人类的语言,学着去做一个合格的人。
不得不说的是,上官慕凝很聪明也很勤奋,她如同干渴的海绵一样源源不断地向四周汲取着水分,逐渐成长为上官家族新一代优秀的继承人。
即使是六岁那年,左肩上的绿叶胎记疼痛入骨,她仍然是咬着牙一声都不吭地挺了过去。
从小父母双亡造就了她早熟冷静,因为父亲上官炎的早逝,上官家族在国内的地位一度岌岌可危。为了维护家族利益,这位聪慧的女继承人毅然决定加入了国家安全局。
由于原本就身怀高超的、近乎失传的中国古武术,再加上她的聪明伶俐,各种特工知识一点就通,她很快就成为新一代特工中的佼佼者,风头一时无人能敌。
但很可惜,所谓红颜薄命,这位风华绝代的女子的风采终止于16岁,一次任务重伤住院失踪后再无音讯。
直到今天,上官家族的人才知道他们的少主在生下了儿子卡奥利之后就撒手人寰,芳魂悠悠飘散。
上官慕凝的下落最终确认,却是以死亡为结局。
“筠,在看什么呢?”安德烈身穿着一件深色的居家服缓步下了楼梯,火红色及肩长发随意地用一条缎带束成一条马尾,慵懒而随意。
“上官慕凝,我对她很感兴趣。”安筠合上了资料书,伸了伸懒腰。
听到上官慕凝这四个字,安德烈的脚步有一瞬间的停顿,不过他很快就回过神来,蜻蜓点水般地在安筠光洁的额头上落下一个吻:“我们现在可是在休假,亲爱的,不要老是惦记着工作。”
他的吻很轻柔,强壮的臂膀却是暧昧地环住了她的身体,柔韧的火红色发丝在她白皙的皮肤上轻轻蹭着,痒痒的。
“还不如做一些有意思的事情……”男人热烈的气息吹拂着安筠敏感的耳垂部分,声音也是格外的低沉而沙哑。
拨开那蠢蠢欲动、不安分的巨掌,安筠愠怒地瞪着自己的丈夫,似乎有些咬牙切齿:“我以为昨天已经喂饱你了!”
“对于你,我永远都是饥渴的。”安德烈耍赖似的趴在了安筠的身上,俏皮的回答道。
“对了,昨天你和安德鲁之间是怎么了?”安筠想起昨天回来后两人一身的伤痕,不由皱眉问道。
安德烈微微冷笑了一声,随口答道:“看见你就想到了上官慕凝,然后我们一言不合,自然就打起来了。”
安筠挑眉,表情明明白白的写着不相信。
见状,安德烈只好讨饶似的说道:“好了,就知道瞒不过你,我本来就看那个家伙不顺眼,要知道,他可是位居于全球首位通缉犯的大毒枭,那家伙还对你出言不逊。”
说到这里,安德烈的眉头深深地皱了起来,似乎非常不爽。
该死的安德鲁·莱蒙恩!竟然敢威胁他要把筠从他身边抢走!该死的家伙!
安筠理解般的点点头:“上官慕凝是他心头伤,轻易不能提起,你倒好,非要揭人家伤疤!”
明明是他最先惹我的好不好?安德烈愤愤地想着,但是在安筠面前他又不好说些什么。“对了,烈,难道我真的和上官慕凝长得很像吗?”安筠想起上官霞曾经给她看过的照片,上面的少女容貌虽然清冷绝艳,却是像极了她。
“安德鲁·莱蒙恩见到上官慕凝的时候,她就已经毁容了,所以他不清楚她原先的长相。”安德烈说道。
“毁容?为什么?”安筠大吃一惊。
安德烈却是目光复杂地看了一眼兀自震惊不已的安筠,轻咳一声说道:“我很佩服这个女人,因为她是自己毁容的。”
若是此刻安筠抬起头来,她就会发现丈夫此刻目光里的悲戚和哀怜,好像自己感同身受一样,尽管这样的眼神是转瞬即逝,他似乎陷入了回忆之中,继续说道:“那时候,那帮丧尽天良的墨西哥偷渡客想把她高价卖给一个大腹便便的富商,她知道之后一声不吭。也不知道她是从哪里弄来一个尖锐的金属块,在一天夜里趁那些人喝得晕头转向、放松警惕的时候,她毅然划花了自己的脸蛋。”
安筠悚然一惊,心里隐隐对那个已故的上官慕凝生出了一股敬意。
试问,有哪个美貌的女子能有勇气毁掉自己如花似月的容貌?
恐怕寥寥无几。
安德烈似乎极不愿意提起这些话题,他走向自己的妻子,恢复了平常的嘴脸,不怀好意地看着安筠:“筠,你今天很早就起床了,要知道,我们现在可是在休假,应该做一些有利于夫妻生活的运动。”
蓦地听到“有利于夫妻生活的运动”,安筠的俏脸上微微一红,食指毫不客气地戳了戳眼前的坚硬胸膛:“去,大清早的发什么情,还不快去做饭!”
安德烈的俊脸一下子就垮了下来,但面对眼前这位“虎视眈眈的”妻子,他又不敢不从,嘟囔着:“现在还早呢。”
“那就把食材准备一下,厨房里还有一大盆土豆等着削皮呢,还有胡萝卜要切得像丝一样……”安筠一板一眼的说道,在整个UNS,恐怕也只有她敢如此对待人人都敬畏的“魔鬼上将”安德烈·霍华姆·艾德里安了。
“要做那么多家务。”安德烈“委屈地”看着安筠。
安筠丝毫不为所动,别看这个男人现在可怜兮兮的样子,但是每到晚上总能化为一头狼,将她吃干抹尽。
下定了决心,安筠硬下了心肠:“今天杰西卡会带着卡尔过来,还有家里那三个小子,夏洛特现在已经能吃饭了,还有卡奥利现在大病初愈……”
这下子,安德烈很识务地闭上了嘴巴,一边心里默默念着这些辛苦一定要等到晚上从妻子身上全部讨回来,一边继续着漫漫的“妻奴”之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