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了,只能乖乖呆在这里了,放眼一看,实在让我大吃一惊:小泥路左拐右摆,弯弯曲曲的一条大泥蛇;楼房全部缩水,两层的平房已是高档住宅区;飞机场还在大片的鱼塘和农田中酝酿着;28寸的五羊单车应当就是广州本田了吧!
刚好有一位大婶拿着菜篮子,带着斗笠,在身旁经过。
“嘿,这位大婶,请问现在是哪一年啊?”
“嗯?你问我啊。”
“是啊。”我点点头示意。
她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滴,“八六年啊!”,脸带笑容,露出洁白的牙齿,亲切,淳朴。
“哈,八六年啊?!”我一脸茫然,周公搞什么鬼的,带我来这鬼地方!
她很好奇地问道:“看你斯斯文文,是从旧金山回来的吗?”
额,我一时没有回过神来,犹豫了一下,旧金山?我可是从一六年来的。还是不要说,免得吓到她,惹上麻烦就不好了。
“额,是啊,是啊。谢谢你,你先去忙吧,我自己转转。”
“好啊!”她满心欢喜,好像是知道了一个惊天地,泣鬼神的重大新闻一般,快速地赶回家,估计是要去告知左邻右里了吧。她还真单纯,不时地回头看我两眼又继续走去,生怕我会瞬移似得。
被骗到来这地方,实在气愤!真想狠狠地揍周公一顿!可是,他说这里能找到我要的答案?什么鬼啊!在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说出来都可笑!
“谁人会爱我这种孤儿仔,流落到谷底,恐怕我已是个,热恋的后遗。”
现在的我,还真成了孤儿了,无家可归啊!咦,有啦!还好我聪明,脑子动得快——我可以去找找我的旧屋啊,暂且有瓦遮头。我也很好奇自己的房子,N年前到底是长什么样子的。青砖墙?矮平房?苔藓满布?
兜兜转转,不难发现房子的墙体大都还留着“毛主席万岁,共产党万岁”等字迹。凭借着大概的方向感,找到了所处位置,奇怪了,没有房子的踪影啊。找错了吗?
清风徐来,我闻到了阵阵恶臭,还听见刺耳的嗷嗷声,乍一看,原来是个猪舍,每只都瞪大眼睛看着我,可怜的天蓬元帅——圆头大耳厚肚皮,三跪九叩一口饭。嘿,自己也属猪,我也算找到“家”了。“猪,你的鼻子有两个孔,感冒时的你还挂着鼻涕牛牛。猪,你有着黑漆漆的眼望呀望呀望也看不到边。猪,你的耳朵是那么大忽闪忽闪也听不到我在骂你傻。猪,你的尾巴是卷又卷原来跑跑跳跳还离不开它……”。
感慨之时,不远的茅屋处,便有人大喊捉贼,“偷猪啊!偷猪啊!”还拿着锄头直奔过来,我的妈呀!怎么这些人这么凶,我才不稀罕你的猪。三十六计,跑为上计。
好不容易见到一个果林,绕了进去,终于摆脱了后面那群疯子,累得不要不要的。刚想坐在树下歇歇,谁想到,前面又有两只大土狗垂涎欲滴地望着我,难道狗也会守株待兔?
我连忙爬上那颗番石榴树。不幸的是,它们跑得快、跳得高,有一只竟然咬住了我的裤脚,无论我怎么甩我的腿,它死扯着不放口,凶神恶煞的,手一滑,差点就被它扯下树了。另一只估计是母狗,只在那大声喧哗,吠个不停。我心慌慌的:一想到掉下去也许就被两狗分尸,皮肉不剩,手不自觉地在发抖。
说时迟,那时快,一块石子,恍如流星,直飞过来,正中恶犬。它一痛,“嗡嗡”大叫,才得以松开口。低卷着尾巴,贴服在地上,眼神凄苦,不停作响。
我还懵懵懂懂,以为是天神下凡,助我一臂之力,连忙爬上树杈,才得以缓缓僵硬了的双手。
此时,更是听见魔性的笑声,“这么大的人还怕狗,丑不丑啊?”,真是未见其人,先听其声。
“谁?有本事就站出来,看它们咬不咬死你!”
咻咻,伴随着一阵杂草抖动的声音,有个小不点不慌不忙地走着过来,光着脚丫,叼着野草,黝黑黝黑的皮肤,身披破旧的衬衣。
“两只野狗闻声而动,张牙舞爪,直扑他的身上,吓得他屎尿齐发。”然而,这都只是幻觉。他不但能安然无恙地站在树下,而且,两只狗像转性一般,趴在他脚边,乖巧地摆着尾,温柔地舔着脚。
他轻藐地抬头望着我,“怎么样,看见了吧,胆小鬼!”
当我俩四眼对视时,我仿佛看到了自己,亲切,熟悉。
心里嘀咕着:难道这小子是小时候的我?不对啊,还早了十年呢,况且我家没这么穷啊,最起码会有拖鞋穿。那他是谁啊?好像在哪里见过,一时又想不起来。
“喂,你叫什么名字?”
“他们都叫我小黑。”嘴角上扬,挺得意的嘛。名字符合至极了。
我印象中没见过这人,却有点眼熟,可能记错了吧。
“这两只狗是你的吗?怎么不带项链啊?有没有打预防针的?咬伤人是要赔钱的!”
“它们不是我的,隔壁的。可是,打什么针,陪什么钱,我都听不懂。”
“预防针啊!”
“这个没有喔,家里好像有两根绣花针,我回去试试。”
“啊?!不是啊,预防针要去宠物医院打的。”
“宠物医院?没听过,等到冬天就可以打狗肉煲咯,好吃着呢。”
哎,牛皮灯笼——点极都唔明(讲不通)!
人有三急。
“喂,小黑,帮忙牵开那两只丧犬啊,我想下去上厕所。”
“你站在那里直接拉就好啦。”
我一听就懵了,这都可以。“我,我在上面站不稳,下去好一点。”
“嘿嘿,直接跳下来就好啦,它们不会咬人的。”
我半信半疑,保守起见,我选择跳向树的另一边。
母狗看我跳下来了,双目怒视,鼻孔冒烟。小黑见状,一脚踹过去,它翻了一个90度,四脚朝天。
“小黑,厕所在哪里啊?”
“噗哧,你新来的?这里没有你说的厕所,只有茅厕,不过要走很久呢。你随便在树底下解决就好啦,我们都是这样的。”
“树底下?”我感觉我的三观被毁了。
“嗯。无论小解大解,拉在那里就当作施肥了。”
“不是吧!这和狗狗有什么区别?”
“有啊,当然有,狗不会用树叶擦屁股啊。”
我听到,眼睛都快掉地上了,还是第一次听到这么荒唐的事,我还是忍着去茅厕好了。
“那你还是带我去茅厕吧,我在这不太习惯。”面带羞红,耳根微烫。
“也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