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尧语,告诉我,太子为何要带你去无忧山庄?”府衙内,公子长风轻声问。
尧语端正的坐在椅子上,听而不闻。长风问了三遍,尧语皆不言。
“尧语,是不是有人教你不要说的。”公子长风恼了。
“不是。”尧语开了尊口,“君子当少说话,多做事。尧语要做君子,不要做小人。”尧语不显山不显水的骂了公子长风,尧语的脸上浮着憎恨。
兄弟如敌人。
“太子殿下,你为何要带公子尧语前往无忧山庄?”长风以为小孩子好对付,没想到这块小石头这么硬,只好从丹太子这个人精下手。
“只是带他出走走。”丹太子淡声道。一副心如止水的样子。
“难道你没想到因此会给公子尧语带来危险吗?”公子长风冷声问。
“这世上,到处有危险,走路,吃饭,睡觉,都会置人于死地,身为父王的儿子,不能胆小怯懦,怕西怕东,不是吗?”丹太子厉声道。
“公子尧语只有六岁。”公子长风冷声道。
“尧语已经七岁了。”尧语高声喊道,尧语的愤怒跟着带了出来,“你不要害王兄,是尧语自己要去的。”
公子长风感觉心中多了很多针在扎自己。
“无忧山庄非繁华之地,你为什么要去?”公子长风忍了又忍,终不敢发作。
“尧语只是想和王兄多呆一会儿,他心忧国事,总是没有时间陪尧语。”尧语看着丹太子,一脸委屈道。
丹太子听闻,眼圈全红了。
可怜的尧语。
可爱的尧语。
“王兄,别怕,有尧语在。”尧语走过来,拉着丹太子的手。
丹太子笑,笑中含泪:“王兄不怕的,因为有尧语在。”
公子长风听之,内心更酸楚,人兄弟情深,落自己一个坏人,非常不是滋味,一甩袖子,出去了。
公子长风早派人去请无忧公子,人回来了。
无忧公子不在无忧山庄。
无忧山庄只一个看门的,又聋又哑。
公子长风这才意识到自己拿了块热砖头。扔也不是,不扔也是。
自己真的走入死局?公子长风还有麻衣。还有潜志。
潜志的计策是,让其他人去审,自己装病。装病就是怯弱,公子长风做不了。公子长风听麻衣的。
“把尧语所言俱实告诉齐王,齐王多疑,不会相信一个七岁的孩子会说出这样的话,一定会认为太子教坏了公子尧语,只要公子尧语和太子分开,公子,你的机会就大了。齐王纵情声色,身体虚空,公子尧语太小,就算天纵英才,也来不及培植党羽。太子虽然算是根深叶茂,但志在权谋,不在江山。”
“我的胜算到底有多大?”公子长风忧心问。
“怎么,公子怕了吗?是要悔棋吗?”麻衣讥讽道。
“不是,今天看到尧语,感觉后生太可畏了。”公子长风叹息,“看到太子那么护着尧语,我真是非常羡慕,我的生命中若有这样的王兄该有多好。”
“这种话,麻衣不希望听到第二次。”麻衣冷声道。
麻衣走后,千叶挺着大肚子出现在长风面前:“长风,你有没有想过,麻衣是太子的人。”
公子长风笑:“千叶,你想多了。”
千叶的手抚着自己的肚子:“相国被杀之后,太子一方独大,为了制衡太子,齐王急需第三方力量,与其让齐王自己培植势力,不如自己推出一个容易控制的。也许不是太子本意,是麻衣的谋略。”
“千叶,你是在说我无能吗?”公子长风冷脸道。
“长风,你只精于算计,难撑大局,父王从来没有看好你,现在重用你,只是利用你制约太子,现在收手还来得及。”千叶劝道,“将来的大齐不是太子的便是尧语的,你现在把二个人都要得罪了,我选择你,我活该万劫不复,可是我们的孩子何辜?”
“你后悔啦?”公子长风面色冰冷。
“没有,”千叶摇头,“长风是天底下最在乎千叶的男人,千叶所求,不过是个在乎,我不后悔。”
“那么,就陪我一路走下去,我怕孤单。”长风苦笑道,“至于我们的孩子,无论将来是谁当天下,都不会伤害到他。虽然他们挡我的道,我不得不承认,他们比我仁慈。”
千叶哑然,拿别人的良善当武器,算不得卑鄙吗?
长风想了一晚上,在心里把所有该说的话都说上无数遍,确保没一句破绽。
没有人会相信,一个七岁的孩子会说出那样缜密的话来。
一句二句还行,一连串不可能。齐王自然更不会相信。
丹太子和尧语早早的就来了。
丹太子牵着尧语的手,牵得紧紧的,谁看了,都会想到四个字:兄弟同心。
长风刚入王宫,开福便来报:“大王召公子长风前往勤政殿议事。”
开福的脸上都闪着慌张。
大齐出大事了。
一晚上的准备,付诸东流。
公子长风好不气恼。这节处生的枝太可恨了。好好的,一个打击太子的机会白白的流走了。
勤政殿内,齐闵王脸都气绿了。
“今日秦王派使者送信,说下个月是秦王生辰,要我大齐拿出十五城给秦王做寿礼,真是欺人太甚。我大齐居然沦落到被人欺凌的地步。”
“如果楚赵鲁皆拿,我们大齐不可与强秦为敌,否则定会招致灭顶之灾。”一向胆小的倾大夫道。
“秦国乃虎狼之国,贪得无厌,今日十五城,明日三十城,尽我大齐国土,能送几日?”大司田青岩道。
“世上没有永远的强国,秦国终有日落的一天,我们权且渡过眼前的难关,大人不要危言悚听。”卜司监道。
“太子,你如何看?”齐闵王寄希望于丹太子。
丹太子上前一步道:“苏代曾经说过,侵略者都是贪得无厌的,你想用领土、权利,去换取和平,是办不到的,只要你国土还在,就无法满足侵略的欲望。这好比抱着柴草去救火,柴草一把一把地投入火中,火怎么能扑灭呢?柴草一天不烧完,火是一天不会熄灭的。父王,儿臣以为,土地割不得。”
“长风,你如何看?”
公子长风上前一步道:“魏国的安厘王即位后,秦国加紧了进攻,魏国连连战败。安厘王元年,秦国进攻魏国,魏国失去了两个城镇;第二年,魏国又失去了三个城镇,不仅如此,秦国的军队当时还直逼魏国的都城,形势十分危急。韩国派兵来救,但也被秦军打败。魏国没有办法,只得割让了土地,才算了结了战争;可是到了第三年,秦国又发动进攻,强占了魏国的两个城镇,并杀死了数万人。第四年,秦国更把魏、韩、赵三国军队,一起打得大败,杀死兵士十五万人;魏国曾经是一个强国,让天下诸侯胆寒的强国,如今只落得苟延残喘,父王,富国强兵方是上策,一味退让,只会走向灭亡。我大齐从来不曾割让给秦国土地,这个恶例开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