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人都不说人话,让敌兵以为妖魔降临。”离殇建议。田单连连称好。
“可说什么呢?声音整齐才显威势。”田单道。
“我来。”流光自告奋勇的举手。流光一口气呼出“虎啸龙吟”“马鸣风萧萧”。娃娃脸的流光竟然发出骇人的声音。田单直挑大拇指。
行动的第四步:城墙凿洞。
开城门动静太大,容易惊动燕兵,燕兵若得到消息,可能有所防备,效果就大打折扣。洞口赶出牛,还可以防止牛回头,伤了自家人。
每一步都要想仔细,不能有一点差错。万事俱备,只差夜色。
在即墨人的期盼中,夜色如愿降临。
一千多头牛从洞口被赶出去。
瑶琴发现丹太子不见了,流光不见了,离楚不见了,离殇不见了。
身边只有可爱的泊雅和神秘的颜陌。
君墨小心的保护着她们。
瑶琴知道他在哪里。瑶琴的手紧握着,心中祈祷。天佑大齐,天佑丹太子。
丹太子带着五千壮士,赶着一千头牛向敌营挺进。
靠近燕军大营的时候,丹太子带着壮士一起把绑在牛尾巴上浸了油脂的芦苇点着。与此同时,流光点燃一堆空竹,空竹噼啪作响,士兵跟着流光齐发兽吼。突如其画的惊吼,声动九天;尾巴又着了火,生命受到危险,群牛惊骇,一路向前狂奔,直冲燕营。那化了妆的五千壮士披坚执锐,在流光的带领下嘶吼着,紧随其后。
燕军从来不曾想过,小小即墨城会有反抗行动,主将骑劫只等着田单投降,哪里会知道这样宁静的夜会发生这等离奇古怪的事情。
被惊醒的燕军冲出营帐,眼见一团团火球诡异的向着这边冲来,是什么啊!人,没有这么高,也不是这般鬼叫。人不会跑得这般快。
“鬼,有鬼……”燕军尖叫道。
“世上哪有什么鬼?”同伴不满道,走出营帐,一看,大叫,狂喊,“鬼,有鬼……”
“哪来的鬼?”
“鬼,鬼……”
燕军搅动起来,鬼喊狼叫。“群鬼”越来越近。
后来被惊醒的燕军揉了揉还没完全睁开的眼睛看了看,立即惊呆了。只见一大群怪物长了尖刀的犄角,拖着燃烧的尾巴,呼呼生风,狂奔摇曳,铺天盖而来,一道道火把划破了夜空,更衬得这些怪物狰狞恐怖。
又有一大群妖魔鬼怪张牙舞爪尾随其后,燕军便想起曾传闻城中上天派了神师助齐,如今果然应验了。
“跑啊……”
“救命啊!”
“快禀告上将军……”
“要禀你禀,逃命要紧……”
燕军大乱,四散奔逃。
“杀……”丹太子举起剑往前冲。
离楚和流光紧随其后。
安平君都不顾生死,勇往直前,别的人跟着杀向前方。
终于听到人话了,燕军才知道齐国人打过来了。
事发突然,燕军毫无防备,连武器都没来得及拿,又没有人指挥,像没头苍蝇似的玩命的逃。跑不及的,或被火牛踩死撞死刺死,或被那群妖魔鬼怪砍伤砍残砍死。
“投降免死,负隅顽抗,格杀勿论。”丹太子大喊。
多么熟悉的话语,以前是对着齐人喊,现在是齐人对燕人喊,风水轮流转了,燕军纷纷举手。举的慢的,身首异处。
这样的场景也是非常熟悉。乐毅攻陷临淄城时就是这样的光景。苦难轮流转了。作多少孽就要还多少债。
骑劫被人搀扶着上了战马,跌跌撞撞冲出营地,直到跑出很远才敢回头看一眼,只见火牛们还在疯狂地横冲直撞,所向披靡。他抹了一把脸上的汗,惊魂未定地道:“我不是败给田单,我是见鬼了。”
此时田单率领老弱病残,收拾战场,管理降兵。
“擒贼擒王,捉拿骑劫,赏银千溢。”前方,丹太子高声喊道。擒贼先擒王。鼓舞士气。
燕军由骑劫统领,骑劫亲自前来,灭了他,燕军会群龙无首,燕惠王再派统帅,还需一段时日将兵适应。
趁着将士们群情激昂的情绪,多收复几座城池。
今天是灭骑劫的最好时间,以后骑劫吓破了胆,再拿他就难了。
临淄是燕军的大本营,骑劫没有多少指挥才能,十之八九往临淄方向逃了。
丹太子策马向前。
几十名善骑者跟随。
田单是齐国远亲,这位可是齐王的哥哥。
跟着他准没错。
“爷……你等等……”离楚趴在地上听着。
离楚可是天下第一杀手,他感觉比这里所有的人都敏锐。
“爷,往西有一队人马。”离楚道。
难道骑劫长脑子了。
骑劫就是骄傲轻敌才失败的。不可学骑劫。
丹太子思索了会儿道:“往西。”
丹太子相信离楚的感觉。
几十人举着火把飞奔,在夜色下像游龙在飞舞。
“安平君,前面,前面有人……”有士兵喊道。
丹太子策马上前。果见一队二十多人的燕兵往前飞奔。
丹太子看了下离楚。离楚会意。
离楚从马上腾空跃起,竹影剑凌空横扫。三个燕兵落马而亡。离楚如法炮制。五个燕兵身亡。整个过程只有二眨眼的工夫。就是要杀他个措手不及。
燕兵不跑了。为首一名兵士翻身下马,“扑通”跪倒道:“家母年迈,等小人回去奉养,万望官爷给一条生路。”
听此十多个燕兵都下马求饶。
“骑劫,你带十万精兵攻打即墨,如今只剩二十多人,你也有脸回燕国吗?”丹太子下马,慢慢走近跪着的那个说家母年迈的兵士身边。
“大将军已经阵亡。”前面的士兵道。
“本官从来不相信鬼神,骑劫,你呢!”丹太子一步一步走近。
流光和离楚急忙跟上。燕军都跪在那,都是士兵的装扮。
流光和离楚很奇怪,明明没看到将领,为何安平君说得如此认真?
在流光和离楚的印象中,丹太子和骑劫可是从来不曾见过。
“骑劫,是男人,就站起来,我们见过面,你记得吗?”丹太子已经走到燕兵跟前,有意压哑了嗓子道,“上将军既允其降,通国之福,主公怎么敢迟延。容小官回报,定了降期,再来请命。”
“原来是你。”那个说“家母年迈”的士兵站起来,“你就是那个使诈的俗尘,可恶……”语罢剑刺丹太子。
丹太子轻而易举的拨开骑劫的剑。
原来这个骑劫居然不是自己的对手!这样的智慧,这样的身手居然敢在齐国的土地上做上将军,真是佩服骑劫的脸皮。
“骑劫,我今天是来感谢你的,感谢你的愚蠢让我们齐国有生存的机会,所以,我让你选择怎么死。”丹太子道,“想要活路,对不起,没有。”
骑劫使出浑身的劲儿凌空跃起,誓要于丹太子同归于尽,离楚轻松跃起,剑扫骑劫。骑劫的剑只有拳头大的剑柄了。
“骑劫,原来你只有嘴皮子工夫,你这等庸才还敢自比孙子、吴起,今日我送你去见他们,让你见识见识什么叫羞耻。”丹太子讥讽道。
“杀了他。”骑劫害怕的往后退,命令燕兵道。
燕兵没动。
“废物。”骑劫骂道。
一个燕兵大声道:“若是乐将军还在,我们何以如此惨败?谁是废物,还用言明?”
“你,你们……反了……”骑劫声音里充满恐怖。
“流光,你来……得了赏金娶媳妇。”离楚开玩笑道。
流光看着丹太子。
“骑劫,给你一个自刎的机会,成全你的体面。”丹太子道。
“我愿意投降齐国。”骑劫害怕的跪下道。
“我们却没有多余的粮食养你这个废物。”丹太子道,“流光,归你了。”
“我要……”骑劫想要做最后的挣扎,“杀了你”三个字流光没有给他机会说出口。
骑劫死了,很快,闭上眼,他没脸看自己一手制造的残局。
“爷,你怎么知道骑劫就在队伍里?”回去的路上,离楚好奇问。
“我知道骑劫骑的是汗血宝马,他换了装束,却忘了换马。”丹太子道,“一个士兵断不可能骑这等好马。”
“爷,何时见过他?”流光问。
“爷骗我们夫人在即墨的时候。”离楚道。
“那个时候原来爷并不知道夫人在即墨。”流光惊愕,既而愤怒。丹太子居然生死关头,不带他。
“没想到我们真的找着了。天都在成全爷。”离楚道,“终让恩爱夫妻得圆满。”
回去的路上,丹太子一直想流光的事。
流光十三岁开始保护他,多年过去了,流光早就成年了,自己还当他是孩子。流光还是一个人。
“流光,对不起。”丹太子抱歉道。
流光还气着。
“爷是为骗你的事抱歉。”离楚解释道。
流光摇头:“没关系。”
即墨是弹丸小城,兵不过二万,还不是齐国精锐,燕国十万大军,皆是身经百战,燕军攻打即墨,在别人看来,就是捏死一只蚂蚁的事情,任是白起,也难逃一死,但蚂蚁居然奇迹般的生存下来,还把要捏死他的人类成功的咬死。听闻此事,天下震惊。人们四处打听,是谁打赢了这场仗?于是田单这个名字华丽丽的闯进历史史册,遮挡了战国人屠白起的光芒,一战成名的乐毅也为之失色。
身在赵国的乐毅得闻,大醉一场,痛哭失声,一旦齐人战意起,必会势不可当,自己数十年的苦心经营,数万将士的生命换来的战绩,就要付诸东流。如果先大王还在,何至于此?天不灭齐国,燕国危矣。
骑劫死了,副将是骑劫带来的,也是草包一个,现在是反扑的最好时间。
田单、丹太子、颜陌、离殇、君墨摊开地图,思考着下一步的行动。
“攻打诸城,让即墨和莒城连城一片。”田单提议,“下一步移师西进,进发临淄。”
临淄是齐国的都城,拿下都城可以提振人心。
丹太子赞同。众人皆赞同。
“我们当前的任务是招兵买马,壮大力量。”离殇提议道。
“我们当一鼓作气,知会莒城,两面夹攻。”君墨提议,“一举拿下诸城。”
“已是夏天,诸城低矮,可以水灌诸城。”离殇提议,“淹上三日,城墙便很容易攻破,现在燕军没有了统帅,没有援军,很容易攻破。”
“可是百姓也会受池鱼之殃。”丹太子反对。
颜陌一直不说话。
“巨子,有何高见?”田单恭敬问颜陌。
“我愿与安平君二人前往诸城,劝降诸城守将戚瑜。”颜陌不咸不淡道,“不知安平君意下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