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值傍晚,武阳村村口的那株老树上,十几俱骨肉模糊的尸体迎风摆动,借助着月色,就好像十几个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踏着微风,穿梭在这片荒野的山林里,恐怖异常。
在这个时候,是没有人愿意多看这里一眼,那怕是他们的亲人,也不愿在这个时候惊扰到他们。
人们对死亡和死后的恐惧,远远超出了他们的想象。
然而,此时此刻,一老一少两道熟悉的身影却出现在了这里,他们抬头望着老树枝干上的尸体,缓慢的闭上了双眼,好一会儿,才见那个年轻的身影搀扶着老人坐在了树下的木墩上,而他,则静静的站在了老人的旁边,一脸平静的望着远处,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以我们目前的力量,根本不可能战胜他们,更不用想将他们一网打尽,就算借助地理的优势,也不可能与他们拼个两个俱伤。祠堂里的那一幕,只不过是你演的一场戏,目的,只是向他们表明你决一死战的态度和胜券在握的信心,对吧?”
戚武阳神色平静的看了眼坐在木墩上的戚老爷子,坦然一笑,对于老人能够推测出他的用意和意图,他并不意外,事实也确如他所料。
就武阳村目前的力量,除去原有的三十二名猎户,和经过这两个月培训调教的十六名孩子,就只有二十一名成年的男人敢站出来,其中不乏一些五六十岁的老人,当然,还有三十七名妇女和姑娘,满打满算其实也不过一百零六人,虽然在人数上相比那帮兵匪,多了一倍有余,不过这战力,确实有点不敢苟同。
“我只是在赌,他们没有与我们拼死相搏的勇气。”戚武阳的双眼变的有些凌厉,背过双手,紧紧的攥了攥拳头,静静的盯着远处那片幽暗的山林,一股难言的兴奋浮上心头,就像一头潜伏在黑暗中的野兽期待着它的猎物的出现:“谁输谁赢,不过一死罢了。”
“今晚?”
“是的。”
“武秀山?”
“是的。”
“温良呢?”
“既然都是要杀人,为什么不杀一个大家都想他死的人?“
“你是谁?”
“戚武阳!”
一问一答,简单明了,毫不拖泥带水,然而,最后的一个问题,却让隐隐兴奋中的戚武阳猛然一震,他霍然扭过头颅,凝神看着一脸平静的戚老爷子,久久不语。
......
“咣!咣!咣!”
一声声金铁交鸣的声音骤然响起,原本寂静阴暗的山岭也是顿如同白昼!
武阳村内,更是火光四起,呼天喊地,各种怪叫和各种金属碰击的声音不绝于耳,连带着那山林中的各种山禽猛兽,似乎也受到了惊吓,冲着武阳村的方向不断的咆哮啼鸣,隐隐的,夹杂着几声震慑人心的戾啸!
整个天葬岭,都因为武阳村的动静,沸腾了起来!
“鱼儿上钩了。”戚老爷子的语气似乎有些没落,只见他艰难的撑着拐杖站了起来,看着村里的动静,幽幽的叹了口气,轻声说道:“你,去吧。”
说罢,不待戚武阳回应,便见他缓慢的迈开了步子,向前走了一小步。然而,在他脚步落下的那一瞬间,正准备上前搀扶的戚武阳,却是一脸的难以置信,甚至,可以说是呆若木鸡!
看着完全消失在视野的戚老爷子,戚武阳怔怔出神。
…..
“果然。”
约莫片刻,戚武阳回过神来,抬头望了眼略显温和的月色,洒然一笑,便向着村内飞掠而去。
今晚发生在老爷子身上的事情确实有点儿匪夷所思,但这并不是他目前所应关心和考虑的,他的战场在村里!
村口距离他设伏的地点确实不远,不过一会功夫,他便已经看到那五十多名皮革裹身的官兵,他们正紧紧的靠在一起,缩成一团,神情紧张的注意着那些将他们包围在中间并且穿戴的古怪惊异的人。
“诸位军爷别来无恙!”戚武阳飞身落入场间,环视着横七竖八散落在地上的标枪和骨箭,扫了眼那几俱躺在血泊中的尸体,冷冷一笑,冲着一个躲在人群中的略显肥胖的军官喊道:“张将军,你还没死呀?”
“是你!”
那名被称作张将军的肥胖军官,正是这伙兵匪的头目,全名叫做张德禄。本来,晌午的时候,他正和几个心腹在在山里的山洞里饮酒作乐,玩弄着那几个抢来的女人,可谓是不亦乐乎!
谁承想,一个叫做武秀山的老家伙跌跌撞撞的跑了进来,向他汇报了发生在武阳村的一切。
他是想着,等到天黑的时候,潜进村子,彻底杀绝了武阳村反抗的念头,而对于那个武秀山所说的戚武阳,他并没有放在心上,毕竟,一个乳臭未干的毛头小子和一群被他们打的毫不还手之力的乡野莽夫,在他看来,成不了任何气候。
事实似乎真如他所料的那般,计划进行的很顺利,趁着夜色,他们成功的潜入了村子。
然而,正当他们准备大开杀机,私下抢掠的时候,却发现,村子里空无一人。
当时,他们并没有多想,只以为那些刁民依然在躲在村后后山上的祠堂里,便悄悄的向着那里潜伏。也不知是意外还是什么,走到半道上,突然听的“哎呀”一声,有人摔倒了。
也许,就是因为这一声“哎呀”,随之而来的,便是无数的标枪和骨箭!
之后,便是他们现在所看到的场景,二百多名穿戴着各式各样野兽皮毛并戴着各种鬼怪面具的人,举着火把,拿着兵器,敲着铜锣,冲着他们张牙舞爪,大呼小叫!
但让他们感到惊疑不定的是,除了刚刚在黑夜被他们射杀的几个人,他们,似乎并不打算赶尽杀绝,只是将他们围了起来。
开始,他们还叫嚷着冲杀出去,但当他们听到那漫山遍野的咆吼嘶鸣,突然的安静了下来,紧紧的缩成了一团,不安,紧张,害怕,也迅速的在他们之中传播了开来。
“你别以为弄成这样老子就怕了你们!告诉你们,赶紧把路给老子让开,以后我们井水不犯河水!”张德禄松了松有些湿润的剑柄,看着那些依然在周围叫唤个不停的怪人,冲着戚武阳大声喊道:“要不然,老子拼死也要老你做垫背!”
“哈哈,张将军还是这么的豪气冲天呀!”戚武阳爽朗大笑,举起自己的右手摆了摆,那些装扮成各式各样的村民突然的安静了下来,只听他接着说道:“其实,我从来没有想过,将你们赶尽杀绝,要不然,我看到的,只会是你们的尸体!”
“杀!杀!杀!”
毫无征兆,刚刚安静不久的村民,异口同声的吼了起来,好像他们随时可以冲杀过去,将那缩成一团的五十多名兵匪一网打尽!
躲在人群中的张德禄,更是被吓了一个机灵,手中的长剑也险些滑落!
“你到底想怎样!怎样才肯放过我们!”
“那就要看你们的诚意了。”
“诚意?什么诚意?你想怎么样?”
“我刚才不是已经说过了。”
“你说过?你说什么了?”
戚武阳一脸戏谑的看着一头水雾的张德禄,冷笑不语,静静的望着那些早已乱作一团的兵匪,摇了摇头,到了这个时候,只要不将他们逼上绝路,他们,就只能是砧板上的鱼肉,任由宰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