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即将到临,夕阳的辉光静静的洒下,给古朴的村庄披上一层金色的薄纱,村子河边有一户人家,此时正围着一群人,纷纷用好奇的眼光打量着中间一个十六七岁的白衣少年,少年身形单薄,却站的笔直挺拔,面容苍白憔悴,脸颊微微凹陷,五官平淡无奇,神情木然而冰冷,明明一副病态无力的绻容,然而整个人在那里又隐隐透出一股强大而高贵的气息,旁若无人的定格在那里,让人难以靠近。
大门推开,一个中年男人大步走出来到少年身前,说到:“公子,请随我进来。”,少年像是终于被唤醒了一般,淡淡地看了看男人,然后跟着走进了眼前的老屋。
昏暗的房间内,一位看起来五六十多的老婆婆坐在木椅上,正放下手中的针线活儿,眯起眼打量了了下刚刚进门的少年,沉沉缓缓地问道:“公子就是易林弦?”
“正是。”少年微微躬身,疑似许久未曾开过口一般,慢慢扯开十分沙哑的嗓子,平静地吐出两个字。
老婆婆顿了顿,略一思索,起身到后边的床头摸索一番,拿出一只小小的木盒子,迟疑一番,终究还是递到他的面前……
半个月后,景国边境内,云州的一条街道上,人流的嘈杂声混合着此起彼伏的商贩叫卖声,入耳嗡嗡闹闹,张灯结彩的酒楼歌坊显示出这座城市的繁华热闹,此时易林弦正呆呆地望着城楼一角出神,脑袋里的厚重的迷雾怎么也挥不去拨不开,只有几分恢复的记忆表明,此地,这个陌生不已的城市是他的家乡,他的家乡,原本叫做长陵。
正思索间,不想有人撞到他的肩膀,紧接着一个面容明丽秀美的少女进入眼帘,冲他莞尔一笑,眼角带着几分俏皮与歉意,脱口道:“不好意思,走的急,一不小心撞到公子了。”
易林弦微微后退一步,嘴角勉强扯出一丝笑意,只道一声不碍事,声音已不再粗粝沙哑,可依然僵硬冰冷。
女孩歪着头,睁大眼睛打量似的看了看他,随后又是一展明媚的笑容,转身离了去。
不多时,天空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行人纷纷奔走避雨,易l林弦若无其事的朝前走,任由雨点飘打在衣襟发丝上。
再往前有个湖叫做碧水,湖水四季泛蓝而清澈,远远看去,如一颗晶莹剔透的宝石,此时湖边正静静地靠着一艘带蓬的小船,船家早已不知去向,淅淅冷冷的雨点打在孤寂的小船上,与四周的山水组成一幅动静皆宜的风景画。
易林弦走进湖边,微风吹起脚下的芦苇轻轻摇晃,雨丝不断扎入湖面,激起层层不止的涟漪,岸边稀少的行人在朦胧的雨幕下纷纷散去,他的瞳孔一瞬间散去光芒,静静的不知在望着哪里,不禁肖然泪下,泪水夹着雨水,从脸颊流入脖颈,再到心口,他却怎么也想不起是什么原因,好像曾经在这里,他失去过什么。
“姑娘睹物思情,真是动人之景。”一道低沉清远的男子声音突然在耳畔响起,似是不经意间缓缓而来,夹带着高山寒枝般的幽冷,在空气中回荡流动。
易林弦蓦地回神,周身一怔,自己正站在了船身面前,船舱上悬着一张单薄的帘子,仔细看才发现一个似有若无的人影轮廓,原来里面一直坐着一个人,而且这个人还隔着幕帘一眼看出了自己的女儿身,来到这个世界后第一次被人看穿,易林弦心底莫名袭出一股凉意,于是急忙的离开,直觉告诉她那是一个很厉害的人物,自己并不愿去招惹。
回到客栈后,易林弦胡乱洗漱一番,然后坐在镜子前,看着自己的脸发了会呆,双手伸入颈部,慢慢扯开脸上的假面,这副面具从她睁开眼时就一直戴在她的脸上,也不知从何而来,做工质量非常好,一般人单从脸上是很难看出破绽的。
假面撕开,露出一张清丽出尘的面容,颜色仍是十分苍白,不算绝美的五官,如果不去刻意掩饰的平淡无神,便十分有一股耐人脱俗的气韵,易林弦呆呆的看着镜中的自己,一时发怔,她不愿以真面目示人,总觉得这张脸,陌生到有些不敢直视。
于是很快,她又仔细地戴上假面,才渐渐睡去。
第二日,易林弦随便收拾了东西,准备离开,一路赶来,她已在云州呆上好几天了,当初醒来时,发现自己正躺在一副冰棺之中,周围则是峡谷般的冰川,迷迷糊糊顺着一条河流离开冰渊后,就出现了一个村庄。
关于自己的过去,她什么也想不起来,于是想问问旁人,可村民一见到她这个不速之客似乎都有些受惊,使她十分无措,这时刚好有位中年人叫住她,说是有人见她,接着便有一位婆婆递给她一只木盒,可关于其他,比如自己是谁还有盒子的来历和主人,老人确是什么也不知了。
盒子内只有一个玉坠和一张破旧的布帛,玉坠通体莹白无暇,触感温凉入骨,而根据布帛上的内容她了解到自己原本是因为中了某种剧毒而昏迷不醒,南方有一种名叫无眠的花可做解药,玉坠则是可控制毒发,护体守脉的宝物。
易林弦揣着两样东西研究了半天,也实在不知是谁留下的,于是她一路南下,走到一半,脑袋里突然有种模糊的感应,带她到了云州,那时记忆也渐渐有了恢复,虽已物是人非,但她还是很快就想起了这是曾经的家乡,陈国的都城,长陵,可除此之外的事情,无论怎样费劲的去想,却丝毫没有头绪了。
清晨的雾气还未消散,易林弦提着轻便的包袱离开了客栈,经过一个巷子口时,突然察觉后侧一道尖锐的气流袭来,她左脚一顿,本能而灵活地向旁侧一闪,一支长矛从眼前急速划过,狠狠插入石壁中,接着周围陆续跳出十几人来将她包围,只听有人一声喝令:“绑起来!”那些人立马涌上前来,易林弦也来不及思索,掌心运力,正待反击时,又有一只长剑忽然从头顶滑下,一抹绿色身影挡在身前,剑尖滴溜溜地挥舞几圈,那些人便纷纷被击退开来,更有几人已负伤倒下。
眼前的绿衣女孩正是昨天在街上发愣时撞上的那位,女孩转身拉住她的胳膊,不由分说地往上一提,两人已飞身腾上屋檐,女孩的轻功算不上出色,加上多带个人,几经折腾,才缓缓落地,易林弦礼貌地拱手道:“多谢姑娘救命之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