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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9章 第90话 在奥古奴的结束

“无论你是谁,不论天涯海角,我愿追随在你的身边保护你,至死不渝!”

月光洒落在那人坚毅的脸上,狄拉美回过头,看着陌生带着一点熟悉的面孔,“如果跟在我的身边,你真的会死;但如果分开,我们也许都还有生机。”

她只记得这个人归属于红色蔷薇军团,是一名微不足道的普通士兵,没有和他说过一句话,甚至不记得这个人的名字,只是好像在走廊上的一瞥,偶然看到过这么一张脸。

但这个人,却陪她走完了奥古奴最后的路。

狄拉美取下胸前的金色项坠,递到那个士兵的面前,“这是金花剑王朝、诺安家族的纹章,它存在,金花剑王朝就存在;它消亡,金花剑王朝也会随之消亡。你拿着这个去见摩帝马,摩帝马自然会明白它的价值,赐予你相应的报酬。”

那个人知道,只要接过纹章奉给另外的人,他就可以拥有金钱、权力和地位,不用再永无休止的战斗,或是穷困潦倒的流浪,他可以就此度过富足的一生。

但那不是他想要的,他追求的,以及他为之奋斗一生的。

那个人站在树枝的阴影中犹豫许久,狄拉美的眼神温柔如水,却带着不容抗拒的威严,使得他跪在地上,双手接过项坠,“我叫温格莱斯,希望女王陛下能记住我的名字。”

狄拉美只听到对方坚定的语气,却不知道那是月光下的誓言。

——我现在接过它,只是要替女王暂时保管它。终有一天,我会把这个纹章堂堂正正地交还给女王陛下。

——我今日叛离女王的身边,是因为弱小无能,但有朝一日,我必为女王最强大的战士。

这些话在温格莱斯的心里,不停重复默念着,日日月月年年。但他此时却说不出口,因为誓言再美好,也不过是一个美丽的空话,他坚信着会有能力做到的那一天。

“前途险恶,请女王陛下千万保重。”

狄拉美转身离开,两人在月光中做无声的告别。无数的背叛,令狄拉美看开了很多事情,只有一点她坚定不已,她不会死,她要带着王姐的遗志、格拉笛安的血统,坚强地活下去。

直至复仇的那一天。

“后会有期了,也许下次再见——就是沙场。”在温格莱斯留恋的目光中,狄拉美独自走入深不见底的森林,“奥古奴尽在摩帝马的掌控之下,这里已经没有我的立足之地,我的未来……在远方。”

另一边,凯旋而归的摩帝马率军回营,带着无法平息的怒火。微不足道的失败,在接二连三的刺激下,开始搅乱他的好心情。刚回到办公室,卡乌提斯的消息就发了过来。

摩帝马打开投影屏幕,只听卡乌提斯汇报道:“波琴的骚动已经成功镇压,不知国王陛下那边,是否有什么好消息呢?”

“好消息就是——她暂时逃走了,但只是暂时!”摩帝马双**叉跷在桌子上,脑袋靠在椅背上,乱发脾气道:“作战能力一团糟,逃跑的能力倒是一流!我真佩服这对姐妹!”

他的征服之路不过才刚刚开始,但一直轻松愉悦的过程,已经开始出现无法预料的变数,饶是如此,卡乌提斯依然可以保持不变的冷静,劝说焦躁的国王。

“虽然现在还没有女王的下落,但我大概可以预见她的逃向,以及接下来对我们造成的影响。如果这么一点意外,就可以使王的心产生波动,那接下来的日子,国王陛下的每一天,都会陷于心情的地震中。”

摩帝马点点头,双手合拢挡在嘴前,“你觉得我该怎么办?是应该先放过这只苍蝇,还是死命追下去,毫不留情地拍死她?”

“不用我们去找她,她自然会主动送上门。”卡乌提斯分析道:“奥古奴帝国已冠以摩帝马之名,狄拉美无路可逃,放眼这片大陆,她能躲藏的地方也就只有阿莱屋了。因为上次的全民投票,两国现在处于胶着状态,面对狄拉美可能带来的巨大政治利益,阿莱屋绝不会坐视不管。”

“你说得对。”摩帝马长舒一口气,吐出胸中的烦闷,起身拉开窗帘望向广阔的荒野,“她想玩,我就陪她玩下去,我倒要看看,她这只蚂蚱还能蹦哒多久!”

正如卡乌提斯的推测,狄拉美正坐在阿莱屋的主席面前。

她被阿莱屋驻守边境的士兵截获,就这样被迫带着忐忑的心情,来到了首都曼达加。不想迎接她的主席胡安满脸笑容,声音温和,“国会已经听说了那群狂妄之徒的叛举,我们阿莱屋必定会给那些无知的人一点教训,请女王安心在此修养。”

“多谢您的帮助,狄拉美铭记在心、不敢忘怀。”狄拉美低头行礼,正要试探一下对方的诚意,不想胡安爽朗笑道:“女王一路奔波已是疲倦,有什么话明日再说无妨。来人,送女王回房间休息。”

侍女掩上房门,屋内空空荡荡,只剩狄拉美一人背对房门,木然地坐在床上。后背摔在柔软而富有弹性的棉被上,在经历了长久的亡命生涯之后,温暖开始一点一点将她包围。

身体的疲乏逐渐消退,但精神上的压力却不曾放松,睁开眼睛,缭乱的天花板以及随风轻微晃动的床帏,在空虚中带来阵阵昏眩的感觉。

在无力抗争的现实面前,狄拉美的心情越发低落,她所能预见的最好的结局,也不过是恢复原本的王位——虽然逃不过做一个被人操控的木偶。而这个最好的结局,遥不可及。

两人之间的胜负早已决定,与历史同样不容更改,狄拉美枉费心机所做的一切,不过多活一时算一时。

曾经万人敬仰的公主,成为了寄人篱下的落魄女王。

狄拉美起身拉开窗帘,露出一条布满夜空的缝隙,黑暗而没有星光。璀璨灯光下的花园,处处尽是相似的风景,却散发出陌生的气息,将她隔绝在封闭的房间。

——你一定要活下去。

王姐死前的最后一句话,是希冀、也是咒语。

本应在王姐死去时流下的泪水,本应在命丧火海中爆发的恐惧,本应在众叛亲离、一无所有抛弃家园时显露的悲伤,不听主人的意志,毫无节制地流露在陌生的大地上。

狄拉美伸手擦去眼泪,女王不应该会哭,即使会哭,也不会让她看到过。

离开了大鸟羽翼的雏鸟,开始学着坚强。

狄拉美躺在床上盖好被子,在疲乏中闭上眼睛,“王姐,我一定会为你报仇,一定会光复金花剑王朝,一定会活下去的。这是我唯一能为你、为自己做到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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