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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9章 第79话 扬帆起航

“王姐——”

耶华纱扑进她的怀中,簌簌发抖,狄拉美轻轻地抚摸着她黄金色的长卷发,叹息道:“你为什么要在这个时候回来呢?趁着他还没来,你可以假装什么也不知道,回去。”

“不管发生什么,我都会守护在姐姐的身边。”耶华纱抱着狄拉美的肩膀,痛哭道:“不会这样的,我们一定还有希望!就像三大王族之乱,就像王姐平定的大大小小的战役,一定还会有逆转的机会!”

夜空浩瀚无边,越发衬托出两人的渺小与无力,狄拉美长叹道:“傻孩子,你冒着生命的危险而来,只不过能见我最后一面,却会为自己招来死神的灾厄,你走吧!”

“我要与王姐——同生共死,永不分离!”

“死的人即将死去,但活着的人还是要活下去,无论我身处世俗还是地狱,我都希望你可以快快乐乐、平平安安地活下去。”狄拉美的声音开始微微颤抖,如同耶华纱紧紧握住她的手,“摩帝马会顾念你们之间的感情,放你一条生路的。”

耶华纱握住狄拉美的左手,惨然落泪道:“如果他真的还有一丝顾念,岂会将刀锋对准姐姐的咽喉,我们又怎么会沦落到现在的地步?能保护我们的——只有王姐!求求你……为了我振作起来,我们一起活下去!”

奥古奴的士兵已将阿里琉森堡团团包围,率兵之人,正是胜券在握的摩帝马!身后的士兵包围如铜墙铁壁,摩帝马站在阿里琉森堡前,以真正的‘王’的身份,迈入其中。

与狄拉美所看到的相同景色,在与耶华纱完全不同的悠闲脚步声中,呈现出别样的风景。摩帝马站在门外,望着破旧不堪的阳台上,玻璃门后的姐妹情深。

“你们姐妹都在,正好。”

狄拉美女王拔枪挡在耶华纱的身前,虽然里面没有一颗子弹,“这场战争与耶华纱无关,不要牵连她。”

“这怎么可能?”摩帝马占有不败的优势,所以他只是在一旁冷眼旁观,却并未像狄拉美一样拔出武器,“奥古奴人尽皆知的姐妹,继承着最高贵的皇室血脉,怎么可能什么关系也没有?”

两人剑拔弩张,耶华纱站在狄拉美身后,不可思议地看着无比陌生的丈夫,却忽然想起婚礼上的誓言。他确实在阿纳神面前发誓,会与自己共苦——却并未说过同甘。

摩帝马就像一只困于沼泽的雄狮,在窘迫不堪的挣扎后,重新回到草原、重现王者之姿。他已经不再需要对任何人、任何事妥协,就像曾经的狄拉美一样,可以肆意地实现自己的想法,将潜在的所有危险斩尽杀绝,毫不留情。

两人构建的美好生活,不过幻想的泡沫,飘入无情的现实,来不及膨胀便支离破碎。

面对死亡,无能为力的耶华纱忽然平静如水,所有的愤怒与憎恨,如涟漪一般慢慢平息。耶华纱伸开双臂挡在狄拉美的面前,直视着摩帝马的双眼,“在杀死我之前,我绝不会让你伤害姐姐一根汗毛。”

她从未争取过什么,却尽享一生荣华,今日命丧于此,也不过偿还生命之神赠予的代价。狄拉美的脸,因为耶华纱意外的举动而扭曲,但摩帝马的脸上,依旧是不变的笑容。

子弹射出枪轨,破开空气的流动,向着曾经的恋人扑去,却最终射中了另一个人的心脏!

“王姐!”

跳动的心脏,仿佛随着另一颗心脏的停止而停滞,在一瞬之后剧烈震动着耳鼓。耶华纱不敢置信地看着狄拉美挡在她的面前,因为支撑不住而缓缓摔倒在她的怀中,直至再也没有呼吸。

耶华纱抱紧了死去的至亲,泪水在心如死灰中绝提,滴落在狄拉美凝固了不甘的脸上,混入血流落在地上,“只要我不死,王姐你就一定不会死,为什么要……”

“耶华纱……”

坚定的求生意志,随着亲人的死亡灰飞烟灭,摩帝马拔出手枪上的刀刃,走到耶华纱的面前。这位圣洁高贵的公主,仰头看着逼近的征服者,空有眼泪和愤怒,却什么也无法做到。

因为她的身上只剩卑微和绝望。

摩帝马单膝跪在地上,一手制住耶华纱的挣扎,另一只手在她的脸颊划下一个十字刀疤。鲜血顺着匕首闪动的银光,汩汩流下,在金色的瞳孔中留下别样的情致。

耶华纱只觉得左边的脸颊又痛又麻,扭头望向屋里的镜子,那上面映照出的人却不是她。原本奢华的落地镜早已破旧不堪,在时光的流逝中落满尘埃,玻璃碎裂如蜘蛛网一般,牢牢地捕住了猎物。

十字伤疤。

那是狄拉美独有的特征。

“你——”

耶华纱的心中升起不好的预感,不想话还未说完,便被摩帝马随手扔在匆忙赶来的卡乌提斯的面前,接下来即将发生什么,屋内仅有的三个人都明白。

“狄拉美——这个战败的魔女,竟然妄图杀死自己的妹妹、我的王后,以此苟且偷生,实在令人不齿。”摩帝马径直走过耶华纱,站在刚才狄拉美站过的窗户,俯视着和女王看到过的一样的风景。

他可以看到整个世界,却没有人可以看到他的表情,“将耶华纱公主以王后的待遇厚葬,将狄拉美押入大牢。”

还未反应过来的公主,甚至来不及反驳一句话,便被士兵野蛮地拖了下去。

废弃的城堡恢复了原本的死寂,只有摩帝马站在姐妹生死相依过的阳台上,长叹一口气,被恶魔之眼渲染成墨红色的夜空,伴随着上帝之眼冉冉升起,呈现出淡淡的蓝色,“你觉得我残忍吗?”

卡乌提斯恭敬地回道:“耶华纱身份特殊,姐妹两人率领着庞大的诺安家族,很有可能会被有心之人利用,作为反对我们的先锋。在时代动荡的转折点,最重要的是安定民心。面对一个对我们只余憎恨的敌人,王做出了最正确的选择。”

“是啊。”摩帝马点头道:“召开三级会议审判狄拉美——一定要死刑。”

“是。”

摩帝马望着属于自己的新生世界,儿时遥不可及的梦想,轻而易举地变成唾手可得的现实,他怎么可能不得意?只要他愿意伸出手,一切都将处于他的掌控之中。

曾在两难选择中被迫弑父,到现在牢牢扼住命运的咽喉,从寄人篱下的孩子,到睥睨一世的王,不过短短二十八年。而他还有更为漫长的时间,去争取更多的辉煌。

为我升起的上帝之眼,照耀着属于我的国家。

我的时代,就此扬帆起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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