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在质问我吗？”大长老双眼半眯，一股隐晦的波动从其身上扩散出来。
“不错！”江远山很强硬的回应道：“你身为江家大长老，又是远山长辈，理应主持公道才是，但现在，你却一再为这个罪人开脱，远山不得不认为，大长老你是别有居心！”
“放肆！”大长老怒喝，斑白的须发无风自动，说道：“江远山，我且问你，擅自掳走族人，该当何罪？”
“不知道大长老说的族人是谁？”江远山淡漠的说道。
“青雨，我的孙女。”七长老接话。
“哈哈哈……”江远山闻言狂笑出声，笑过之后才道：“那个丫头可是姓江？”
七长老怔了一下，道：“不是！”
“既然不是，何来掳走族人一说？”江远山盯着七长老，目中有讥笑之色隐现。
“老七，你真是老糊涂了，那个丫头本就不是我江家族人，之所以一直让她留在内府，不过是我江家不忍心她一个小丫头流落在外，她本身和我江家没有半点关系。”五长老紧跟着开口。
七长老冷冷的瞥了一眼五长老，说道：“就算她不是江家族人，但我毕竟是他的干爷爷，江晨擅自劫走她，我是不是可以认为，这是江晨对我的挑衅？而且，江晨才多大，不过一十四岁，这么小的年纪，如何会做出这等不敬长辈之举？我是不是可以认为，他此举是受人指使？”
“如果晨儿还活着，或许会给七长老一个满意的答复，可惜，他已经死了！”江远山话语很慢，但任谁都能听出他话中的怒意。
“这…”七长老一时语塞。
不光是他，就连大长老都沉默了。
江远山说的没错，现在江晨已死，算是死无对证，不管之前江晨是出于什么目的掳走青雨，现在都不重要了。
但有一点，江晨的确是死在江生之手，这却是铁一般的事实。
如果他们二人继续为江生开脱的话，便会引起所有江家族人的不满和敌视，一个不慎，甚至可能会把自己也都给牵扯进去。
这一点，从演武场内目前的情形便能看出。
大长老一方，只要一个七长老和两个执事，总共只有四个人。
而江远山那边，光是长老就有五个，执事一共九人，还有一些其他的嫡系族人，再加上他这个族长，实力远远超过大长老一方。
大长老和七长老对视一眼，都发现了彼此眼中的凝重之色。
“大哥，形势对我们很不利，而且看江远山的样子，似乎是早有预谋，我们怎么办？”七长老暗自传音询问。
“有些棘手，江远山占着一个理字，我们想在这种情况下保住江生，太难了。”大长老不动声色的回应道。
“那怎么办？难道把江生交给江远山处理？那样他可就没命了。”
大长老沉默了一下，道；“实在不行，只能强行把人带走了。”
他们都是暗自传音交谈，其余人都听不到，不过江远山似有所觉，神色微微一变，双手不着痕迹的半曲起来。
如果大长老真的强行动手带走江生，在场的这些人里，谁也没把握拦得住，大长老的实力，一直都是这内府第一。
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江远山对他这个堂叔一直都忌惮的紧，除非逼不得已，否则他在没准备好之前，是不愿意和大长老撕破脸的。
不过眼下，江远山心里却一点都不担心，甚至有些期待，若是大长老强行出手，那正合他意。
反正他们这一方，人多势众，也许单打独斗没人是大长老的对手，但数人联手，即便大长老修为精深也肯定挡不住。
更为重要的是，大长老不出手还好，一旦出手可能彻底失去长老之位，甚至会背上一个叛族的名声，这正是江远山山想要看到的。
没了大长老，七长老便不足为虑，那么以后的江家，可以说彻底掌控在了他江远山的手里。
想到此处，他忽然觉得，江晨的死，也算是值得。
就在这时，站在大长老身侧的江生突然向前走了两步，很坦然的面对着江家的所有高层，随后说道：“人的确是我杀的，一命抵一命，按照族规，擅自屠戮族人者，杀无赦！”
江生此言一出，所有人都是一怔。
谁也没想到，江生竟然会把自己往绝路上逼，大长老和七长老同样没想到。
世间有言，蝼蚁尚且偷生，更何况是一个少年！
但江生此时的举动，的的确确是在找死，他这一句话已经完全把自己的生路堵死。
“孩子，你…”大长老微微愣了下。
“大长老，七长老，生儿不孝，给您二老添麻烦了，人的确是我杀的，所以二老不用再为我开脱了，按族规执行便是，我认！”江生看着眼前的两位老人，心里感觉很暖。
在这内府，也只有这两个老人，从来没嫌弃过他是一个不祥者，一直都在竭力佑护着他，即便他现在是一个罪人，但这两位老人依旧在想法要保全他。
仅此一点，江生就不能眼睁睁的看着这两位可敬的老人，为了自己而陷入到困境中。
而且，在他杀江晨之前，便已经做好了赴死的准备，也不指望谁能救他，他现在只希望青雨能平安无事。
这也是他杀江晨的原因所在，他不允许任何人用青雨做威胁他的筹码，江晨那么做了，结果他死了。
据江晨所说，青雨被关在老爷庙，只有寥寥数人知道，就连将远山都不知道，而现在江晨已死，知道青雨下落的，只剩下他和江雪，还有那个外府弟子，江小宁。
他之前已经交代过江雪，相信以江雪的能力救出青雨应该还是很容易的，并且江雪也了解内府的派系之争，所以他几乎可以断定，江雪救出青雨之后，一定不会再带回内府，而是寻找一个隐秘的地方安置。
唯一让他有些遗憾的是，没能再见上青雨最后一面。
“二老的佑护之恩，生儿来世再报！”江生说完，弯腰对着大长老和七长老深深一拜，随后主动走到了那些护卫跟前。
“来人，把他给我关进黑牢，等候处置！”江远山心中多少有些失望，他本想借此机会，把大长老和七长老给挤出江家。
只是江生短短的两句话，断了他这个念头。
护卫领命，扣住江生的两侧肩膀，迅速的离开了演武场。
“唉……”大长老望着江生的背影，心里重重一叹，他终究是没能保住江生。
七长老神色也有些黯然。
其余人神色也都颇为复杂，谁也没料到，江生这个曾经的内府天才，会走到这一步。
在数年前，江生可是这内府的骄傲，也是黄石城最受瞩目的存在。
但奈何，造化弄人，他偏偏是一个天封者，一个世人眼中的不祥者！
“或许这就是他的不祥！”人们心中都这样想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