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衫老者尴尬地干笑了两声,道:“好一招‘三环套月’,郭老弟的功夫堪称武当第一,老朽佩服。我看那云极老道的掌门之位,确是应该换换主了。”那乡农脸现喜色,道:“如此说来,端木兄愿意帮小弟这个忙了。”黄衫老者笑道:“足下这等人才,不执掌武当门户实在是中原武林的损失。老朽带了这么多兄弟来,那便是早已做了决定。适才不过试试老弟的武功。我们总也得做个心中有数,否则若是扶起一个阿斗来,岂不是劳而无功么?”说着低声笑了几下。那乡农也跟着干笑了几声。那老者道:“咱们就在明日动手罢。”那乡农道:“咱们还须仔细谋划一下,武当派终究是藏龙卧虎之地,咱们不出手则已,出手便要一举成功。”那老者点头道:“老弟对武当派了如指掌,你有何高见?”那乡农环顾了一下四周,道:“咱们须防隔墙有耳,还得麻烦几位朋友去外面看看。”
那周围观战众人都是那黄衫老者的手下,乡农请他们去外面查看,众人都纹丝不动,有几人甚至脸现怒色,心想:“你算什么东西,也敢来号令咱家?”那老者摆了摆手,道:“齐老三,董秃子,你们俩去外边把风。”有两个汉子这才应了一声,迈步走向外面。
谢公武听出这些人意欲不利于武当派,本想再多听一会,弄清楚有何奸谋,但听那乡农有防范之心,心知此人把细,若是教他们发现自己,免不了一场争斗。这乡农和那黄衫老者都是好手,自己人单势孤,又有沈衣需要保护,难免缚手缚脚,心想:“我只需将此事告知武当掌教云极真人,他们只要加以防范,这些人便不足为患。”当即轻轻转身,退了回去。他身法轻捷,那齐老三、董秃子到了林子外面时,他早已退出了几十丈远,借着夜色与林木遮身,那二人并未察觉。
谢公武怕马蹄声惊了众人,连马也不要了,抱着沈衣,径奔武当山下而来。到了山底下的一个小镇时,天空已略现晨光。谢公武找了一家客栈,将沈衣放在床上。草草吃了点东西,略略休息一下,吩咐店家准备了一个名帖,他识字不多,简要写了几句话,将昨晚之事说得明白,提醒云极真人提防,落了款,将名帖揣好,便将沈衣唤起。谢公武整理了一下形容,又帮沈衣净了面,道:“衣儿,咱们去武当山拜访云极真人。咱们爷俩得收拾一下,免得教人笑话咱们没有礼数。”沈衣睡眼惺忪,面部被冷水打湿了,才一下子精神起来。谢公武将他负在背上,出了客栈,徒步向武当山行来。
山路渐行渐陡,过了划剑石,石梯俯临深谷,令人望而生畏。但谢公武何等人物,小小山路怎能为难得了他。他施展轻功,沿着通天壁,蹑乱石,走悬崖,屈曲而上,如履平地一般。转过几座巨石,峰回路转,道路渐渐宽平,远处山间一座宏伟的观宇展现在眼前。忽听得山上一阵急促的钟声响起,谢公武一怔,放慢了脚步。他听出这钟声急促,似有示警之意,心想:“想不到敌人行动如此之快,这么快就动手了。”
正在此时,忽然有两条人影从不远处的一块大石后闪出,谢公武瞧清楚了是两个少年道士。那人瞧了瞧谢公武,道:“你是拜山的香客么?快快下山去罢。今日观内有事,恕难接待。”谢公武瞧二人是知客道人打扮,想必是武当山香客众多,因此专门安排有人专司迎待事宜,当即抱拳施礼,道:“二位道长请了,在下谢公武,特来拜望武当掌教云极真人。”左首之人是个胖乎乎的道士,显得颇为不耐烦,道:“掌门真人岂是随便见的,不要聒噪,快快下山去罢!”右首的道士道:“师兄,山上鸣钟召集同门,咱们快走罢,和他罗嗦甚么!”两人不再理会谢公武,径自向山上驰去。
谢公武名满天下,自报名姓之后,见这二道居然毫不在意,他此次来有求于人,来时已备好名帖,本想按礼节呈上,哪知那两个知客道人根本不理会他,径自上山去了。谢公武见二人飞奔之势,显然身有武功,当即足下使劲,身子如箭,后发先至,挡住二人上山的路。那二人正自发力疾奔,忽然前路被挡,都吃了一惊,险些和谢公武撞了个满怀。那二道脸现怒色,谢公武恭恭敬敬地道:“二位道长,在下备了拜山的名帖,还请二位呈给云极真人。有劳大驾,在下感激不尽。”那胖道士脾气火爆,喝道:“叫你让开,没听到吗?”挥掌推了过来。谢公武不避不让,那胖道士的掌推在谢公武的前胸,便觉得如同推到了棉花堆里一般,一股劲力顿时消失得无影无踪。谢公武觉得他这一掌之势力道沉重,不禁暗暗有气:“我和你并无冤仇,怎地竟下此重手。若是换了寻常百姓,你这一推非得叫人家受伤不可,武当山向来以慈悲仁侠誉满天下,想不到门下弟子竟也有这样的莽撞之人。”
那瘦道士吃了一惊,道:“师兄小心,这人身有武功,莫不是那贼人邀来的帮手?”口中说话,忽地一掌劈出,中途手腕一抖,一掌变为三掌,轻飘飘地向谢公武胸前拍去。谢公武见他出掌似轻实重,乃是武当绵掌的功夫,微微点头,仍旧不闪不避,任凭瘦道士拍打。这瘦道士武功比那胖道士高了一大截,可三掌全部击在谢公武胸口,却觉得如击弱水,柔柔的毫不受力。他和那胖道士是武当派巡山弟子,负责紫霄宫外围的安全,在武当派年青弟子中算是好手,平日亦十分自负。却见谢公武武功如此高强,自己苦练多年的绵掌功夫,居然被他若无其事的受了去,若是他出手,真不知自己兄弟能否挡得住一招半式,想到此不禁骇然色变。
谢公武年轻时的武功以刚猛为主,如今年齿渐增,神功妙悟,刚柔皆可随心所欲。若是再早十年,这两个道士如此沉猛的掌力拍在他身上,只能以刚猛之力反弹,足以教他们骨断筋折。此时他内功意到即止,只是缓冲了二道的掌劲,并不反击,已是手下留情。他双手摊开,递出拜山名帖,道:“二位道长,谢某诚心拜见云极真人,有要事相告,请将此贴转交云极掌教,便知端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