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相通过四锅头,往王叔平静的生活中扔了块石头,不但将静静的池水溅了他一头又一脸,还让他蹦了起来不再沉迷于做白日梦、开始居安思危了;接着王叔通过阿金的莽撞完成了证实猜测的一部分,证明四锅头所言非虚;此外还为去除阿金这只讨人嫌的苍蝇而埋下了伏笔。
几乎是不约而同地,木隶以不惜搞坏空间内的和谐关系为代价,大动干戈破坏了蛮女的成果。也从侧面再次论证了暴力手段应对处心积虑的小心思的简单有效。
接下来,轮到国母和大巫的了。
国母主动发起家庙质询,要求王室成员全体讨论:她提出动议,将举行一场声势浩大的祭蛮神仪式暨迎接二十一世先王之灵正式迁入家庙的祭祀活动。
因为事情非同小可,质询会规模空前、庄严而隆重。对大家来说,这是一项难以拒绝的动议、一顶天大的大帽子扣下来,谁敢不咬牙顶着?
王叔在家庙会议上因为名不正言不顺的缘故、又是个晚辈,往往没有什么发言权;所以他最怕参加,凡事都想往王庭那边靠,因为那边才是他的主场。此时他只能保持沉默,甚至连脸上都不能有任何不虞之色,还要努力作出满脸堆欢的样子。
然而一个资格最老的长辈只把眼光微微一扫,王叔立即敏感到自己还有不妥之处:那是在告诫自己,要稳重不要轻浮、要庄重不要雀跃!
有什么样的大事,大得过祖宗之事?
此时此刻,要是有谁敢跳出来说,“不知道自己是从哪里来的、大概是从石头缝里蹦出来的!”
那么,显然,现场所有人随便喷出的唾沫星子都能把你砸死淹死!
辈份最高的老人抖动着白花花的胡须,只轻轻说了一句:“有钱出钱,没钱出力!”
所以没什么好说的。国母提出的动议毫无意外获得高票通过。
大部分人都激动得面热心跳,昂然不已!对所有动议附议者而言,这次活动的举行凡参与者群情激奋、皆觉有与荣焉!积郁已久,蛮人太需要这种类似的活动来提振士气、增强凝聚力!
其实国母的提出动议看起来声势很大,但基于精心考虑和安排,大家都知道这次活动主要还是看人的组织协调,因为考虑到蛮国当前各方面的形势都较为吃紧的实际情况,国母建议就以新建好的祭坛为依托,因地制宜、用最少的钱办最隆重、最有意义的事情,所以钱财物资倒真的不用消耗多少。
至于人力资源方面,则只从王室自己中出,既不给王庭增添额外的负担、也不必惊动百姓。
此外,国母还提出一个大胆的想法:鉴于一直以来军中对蛮人秘术的迫切需要、以及当前国中神职人员青黄不接的客观现实,提议借即将为本次活动培训一批司仪的机会,由王室成员自行挑选和推举一批年青子弟参与和接受初级培训。
待本次活动结束以后,视其表现,再从中挑选出一定数量的苗子,成为首批学员,输送到嗣后王室组建的神职学校,由大巫牵头教授秘术;将来视其个人意愿:或到军中效力、或留校深造为国培养储备性神职人才……
国母还提出,要使以王室为主、向神职学校输送人才形成机制,作为长期性制度来加以贯彻实施,使神职人才的培养和使用具有长远的战略意义……
正担心后辈子孙们坐吃山空、却又找不到建功机会的王室成员们真是喜出望外!当然全票通过!不但如此,大家还开始热切讨论起神职学校的一切事宜、参与积极空前高涨,提出数量惊人的合理化建议!
如此一来,最为郁闷的还是王叔。不用说,此次动议一定是大巫的构思和手笔,是修祭坛的延续;这一连串的组合拳真是打得王叔毫无还手之力!
偏生还光明正大,叫人没有理由反对。主意确实是个好主意,对王室有利无弊、对整个国家有利无弊,没有任何问题!王叔不得不和大家一起情不能自已地欢呼、鼓掌,巴掌拍红、感觉不到疼痛。王叔甚至还想,如果提出动议的不是国母、构想者不是大巫,王叔自己都会面红心热、欣然接受并立即实施!非但如此,王叔还要升他的官职、委以重任才对!
然而,落在国母和大巫身上,那便是一种截然相反的味道了!
好一个釜底抽薪之计!如果听之任之,长此以往,国母的威信和实力大增,结果不言自明。
大巫的桃李满天下之梦,真个是好算计!
在王庭之中万人之上、呼风唤雨的堂堂摄政,距离王座只有一步遥的一国实际之主,在家庙里却连跑龙套的份额都轮不上,这叫他如何会逍遥自在?如何能睡得安稳?
现在想来,无论公主获不获救,都不是最重要的了!归根结底,还是一个名份的问题:要是自己坐在蛮王的位置上,国母和大巫想做什么,都可以光正大地一票否决就行了。
哪里还用得着象现在这样,眼巴巴地瞅着权力的天平慢慢朝着国母这边倾斜、却无计可施?
形势比人强啊!看来,不是你死、便是我亡,这就是颠扑不破的真理。
必须阻拦、坚决要破坏!
然而,自己真正可以借重的力量在哪里?又有谁真正值得信任和帮上自己?
是四锅头吗?不,他同样和大巫一样,代表自己必欲除之而后快的势力。
是瞎子吗?是,可惜世间再也没有这个人了。
王叔机械地鼓着掌,心里却第一次失去了信心:我真能成为最后的胜利者吗?
……
当然,王叔并没有被完全无视乃至遗忘。当此次家庙质询进入尾声的时候,国母终于质询王叔对于自己府中人员冲击祭坛一事的看法。
“王叔于此事是否知情?”
“完全不知!”
“事后呢?”
“我很震怒,马上着手进行了必要的调查;结论是:事实上是一名叫阿金的家人假借我的名义、窃取令牌,自己行事胡作非为、绝非有人支使。”
“此人如此胆大妄为,有何目的?”
“因我夫人平时在府中管束极严,此人心生怨恨,企图滋事,借此牵连、报复家主。”
“有何证据?”
“有阿金自供状,及众人证词在此。”
“王叔对此事的处理有何看法?”
“严惩、必须严惩!”
“完了?”
“身为其家主,约束不严,我对此深感痛心、并愿意承担相关责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