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隶你有什么事不能等天亮再说么?”
见朱与荣不停地长吁短叹,木隶就苦笑着说:“朱兄,好歹你也睡了一个整觉了、知足吧!我可是还一直熬着呢。”
回过神来想想,也是。朱与荣便有些不好意思,便自嘲地打个圆场:“其实你何又必那么拼命呢!”。
木隶也不多话,只是唤他过去看。
朱与荣只得耐心听木隶讲解最关键的地方:如何通过信息通道、了望通道等,结合以往的经验识别敌我、适时开启或关闭通道,以及在异常情况下如何处置防护等。
“你以后的注意事项很简单:一般不用露面、只需要根据我留下来的密签样本比对,符合放行否则坚决不能开启机关。”
“包括长官或熟人?”
“当然!”
“好吧,如果没有密签,到时连你来叫门也没用!”朱与荣斩钉截铁地说。
木隶说:“正该如此!”
……
木隶让朱与荣自己摸索着,尝试各种操作,一个时辰后来叫醒自己。
朱与荣果然准时弄醒了木隶。木隶更加痛苦万分地起身,还一边和朱与荣开着玩笑说:
“想不到你的报复行动来得这么快!”
顾不得多说,木隶于是和朱与荣告别,匆匆而去。因为他要赶着去联络部分游击区的锅头。
根据云相收到的消息来看,在蛮军的围剿之下,大部分游击区已经名存实亡。
目前就有好几股小部队被蛮军撵得如同丧家之犬,惶惶不可终日地奔着罗盘山方向而来。然而却想不到围困罗盘山蛮军势更是盛大、且正张网以待,他们进退无门之际、眼看就将陷入绝境!
所以,当前最紧要的任务就是尽快找到隐伏在暗处的他们、在他们被彻底打散之前帮助他们收拢队伍、安定人心。至于他们何去何从,只好等捱过这一关以后再说了。
木隶这一走就是两天。不过,只是在蛮人的探查中潜行耗时而已,寻人方面倒也没有花费太多的气力。
因为大师姐先前下山那一趟做了些前期工作,联系上了两个游击区的当家锅头、他们也正是以大师姐当时留下的密签才联络上了她;加之他们本就已经身在罗盘山地界,定位起来并不困难。
于是木隶便顺利地接洽上了正苦恼积郁的几家山头的老大。经他再逐一详细了解实际情况,真是喜忧参半、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喜的是:大师姐的联络工作虽然因为大师兄的意外而中间夭折,匆忙中只来得及与两家锅头建立了联系,但这次除了这两家外、又来了三家;也就是说,共有五支大小势力有意参与联合整合。
忧的是,名义上的五家势力,经过被蛮人一路穷追猛打、去掉水分,到了这里大都只剩下一副空架子了!可见形势严重到了什么地步!
从这个角度上讲,云相已经算是见机极快、心思灵动的人了!要不怕也是一样的下场?
一眼瞟过,大家都是清一色的狼狈相;不过,木隶却已发现,只有大师姐联系过的两家虽然兵员损失惨重,但领导班子还算完好、架子犹在,倒也齐整,应该还有东山再起的可能。
大师姐的眼光不错!
而这半道上跟来的三家中,最惨的是那个名叫李二旋的大锅头,只剩下十来个随从、差点就成光杆司令了。不过,都到这般地步了,看神色却有些宠辱不惊的沉静的味道、倒也算难能可贵,木隶在心中赞了一个。
最后两家,则是让木隶不知道说什么才好!一样也是只剩下了两个大锅头,随员却甚为可观,可是在木隶眼里怎么看怎么不协调。他心想:“他们手下的锅头弟兄,大概都在头脑逃生的路上作了血淋淋的垫脚石了吧?”
这两个大锅头,一个伟岸、一个敦实,一个矜持、一个戒备,一个精明、一个阴沉;总而言之,他们有个共同点就是:一脸投机相、摆足了臭架子,仿佛不是落难来奔、而是显贵出游的模样。
对面众人也是百人百态,向木隶一阵上下打量、思忖、研究、揣摩……。
“众家哥哥好!小弟木隶,有失远迎,失礼了!”
众锅头连称客气客气,于是也就纷纷上前行礼。因为都是先前联系过的两位锅头出面答话和介绍,彼此倒也暂时相安无事。
木隶再和大家大致说明了罗盘山上目前面临的形势,不外乎是因为蛮人大军还在重重围困着、大锅头有病在身、二锅头及以下因要指挥作战无暇分身等,特派遣自己前往致意恭迎云云。
都是些场面话而已。木隶自己对这种场面甚为不喜、接触不多,所以话语说得生涩、自己更是感到浑身不舒适之极!
前面提到的三位锅头倒是浑不在意,只是含笑听讲、客气应对着。而后两位心中却是有些不爽,觉得这罗盘山好象是有些冷淡、有所怠慢了。
不过,先前临来时五个人合计了一下,自己这一班人算是虎落平阳,落难投奔罗盘山而来;大家商量着凡事以忍让为先、求人家赏个地方落下脚来为要务、以便缓图将来。
所以,心中有事,也只得强自忍着,生着闷气罢了。
场面话说过了,转到正题。木隶解释了眼前不能往罗盘山去的原因。
这个倒是大家连日来逃亡都已经了解了的情况,大家都表示理解;问题是何去何从?这才是大家真正关心的事情。
木隶直说是去罗盘山在平原地带的密营,大家半信半疑之下却也别无选择、只想先到了那儿再说了。
接下来,木隶又和大家说明了眼前的难题:因为蛮人的斥候探子随处可见,这一群人全部集中在一起,目标太明显;接下来怎么走?是全部一起走、还是化整为零?因为自己年轻没什么见识,所以特意征求大家的意见、共商良策。木隶说得谦虚而客气,其实意思是很明白的。
前三位锅头连称不敢不敢,既然到得罗盘山地头,自然客随主便、就听凭木兄弟安排好了!
“那小弟的意思,还是化整为零、各自走的好,这样比较安全。”
“以小弟的经验,队伍全部呆在一起是不行的,为什么?目标太显眼、容易暴露,一旦被蛮人的斥候发现,蛮军大部队可以做到倾刻即至;到时蛮人四面围上来,只能落个被一锅端的下场。”
“若是如此,我等难道不会固守待援么?”伟岸的那位终于忍不住反问道。
“若是平时,人多力量大,这确实是个办法。问题是,现今条件下,我罗盘山尚在重重包围之中,怎么能冲得出来营救?除非兄长暗中埋伏有奇兵一支或可奏效。”木隶温言道。
三位都是老江湖,见木隶应答之间稍见生涩、自然知道他不善此道;但于敌情形势的分析却有些深入,显然是经验丰富;所以不以为忤,反而将木隶的本色看在眼里,有些喜欢亲切的样子。
而后二位则非但是有些失望、更见不高兴的神色溢于言表了!不过还是忍了!只是心中暗自有了主张,只看木隶接下来怎么个安排法。
木隶又取出一张早已作好标识的地图,接着说:“这化整为零呢,小弟以为应以不超过三人成为一组为宜;最好能够自由组合、根据身体素质、二强带一弱,每组之内三人要保持三角阵形;各组之间应始终保持适度的安全距离,快速前行。与蛮人相遇时没有把握的话最好不要恋战、一出手便须速战速决,总之是强调速度为上,要抢在蛮人反应过来到达集会地、也就是这里……直线全程大约七十余里、只要到此地就安全了。”
木隶张开拇指和食指比划着,对大家讲解。他又说:“行军原则是:前首探路、左右及殿后警戒,行进速度由居中者为参照,应尽可能利用周遭地形潜藏行迹,行军重要、但是潜藏最重要!小弟此番独自前来时,加上寻找时间用了两天;所有人皆可以参照这个速度来调整行军和休息的频度。”
“行军过程中至关重要的就是潜藏、不暴露自己,这样不单实力可以最大程度地得到保全、还可以降低行军难度;当然,当中也有个度的问题:速度太慢难免夜长梦多,可以综合考虑夜行的有利因素,适当加快速度。白天则以潜藏为主、就请大家莫要藏私,尽量拿出你的保命绝招来吧。”说罢展一笑。
“战斗原则是:某个三人组遇敌的话,最好由三人合力速决;而其他组不可加入支援,快走即可。”
这时,又是伟岸的那位问道:“如果是锅头中的某一位和护卫组合,遇敌怎么办、也不支援?”
木隶笑道:“兄长说的某一位,就是你自己吧?”
那位不说话,算是默认了吧。
木隶便道:“无论是谁,原则都是一样的:即便是小弟运气太坏,也只好自行解决,不要拖累大家!”
“那劳子山遥路远的到这儿来干什么?要死也得死在自己地盘上!”那位大怒道。
木隶还是脸色音调如一地道:“小弟此举正是为了保大多数人的命。现今状况下,如果愿意朝着同一个方向走,大家求生的机会和权利都是一样的,小弟责无旁贷,尽力维护大伙儿的安全;当然,兄长如果决心回到你那已不存在的地盘上、大义凛然地去死,小弟也是没有意见的,兄长请便。”
木隶毫不客气地面对着一张胀成猪肝色的脸,又说:“罗盘山欢迎每一位远道而来的兄长、自然也会尽力;但当前形势下,小弟一个的能力,无法保证一个人都不落下地到达目的地。所以,小弟可以说,罗盘山不欢迎贪生怕死的胆小鬼;在小弟的能力范围内,只要众兄长一起齐心努力,至少能保证最小程度的损失。不知道兄长你有没有这个胆量加入到一起来?”
“事到如今,……我能说没有吗!”那位嘟嘟囔囔着,终于垂下头不再说话。
“好!既然如此,小弟谢过众家哥哥了!”木隶说完,又请大家作好出发准备,便自然前行以为先导;这支二百来人的队伍便小心翼翼地蹑在后首,昼伏夜出,悄悄地朝着密营方向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