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我叫陈少娥,给你们送货的。”陈少娥反倒不拘泥,神采飞扬,落落大方。
其实,明明很想问她,你是他女朋友还是老婆?话到嘴边,硬是被她改成了这装模作样的腔调。
与五官标致精准的美丽女孩首次见面,这么问人家,不是一个一心想成为淑女会做的事。
这种矜持的尺寸从古至今一直非常微妙,得拿捏好,以免落下什么不好的后遗症,比如人家回答不是后的尴尬和需要自我反省的道歉。
不熟,道起歉来总会缺少熟人间才会有的歉意。
对自己这种落落大方的自我介绍,假如对方不介意她知道他们俩同住一房的关系,理应会羞涩地回答说:“你好,我是他的女朋友或老婆,XXX。”
这是,人与人相处,最基本的礼貌。
哪知忙得好像美少女战士那样拥有五头六臂的女孩子侧身望住她,抽空勾唇,浅浅一笑,大方回应,“你好,师姐,我叫于彩虹,左雅男的同学,你的同校师妹。”
哦,原来,只是同学。
并不是同居。
只是,桌上的这一盒又是什么?
看得太专注,陈少娥意识到不好,只好稍稍转移视线,向态度谦和,表现得很有礼貌的于彩虹同学颔首示意,表情还是刚进门时的那副表情,淡漠得犹如窗外投射在地板上的瓷砖那般莹亮的淡淡太阳光,不染看得见的尘埃。
端坐在电脑前的这女孩子神情波澜不惊,态度不卑不亢,好像只需惊鸿一瞥就能令人忍不住赞叹其美的飞虹,她挺喜欢。
没管住自己的眼,忍不住又瞥了桌上挺惹眼的那一盒,货吧,应该是一大堆堆在一起,待售或待打包。自用款,才会一盒单放,并且外面盒子被轻轻撕开一角,打开了。
打开过,就表示用过。
陈少娥看得明白,想得也明白。
左雅男冲过去,把原本不应该存放在桌上的暧昧之物扔向三房中的其中一房,挠挠后脑穴,红着脸,准备解释,“这——”
只是,于彩虹的嘴比他快了些,抢先回答:“我弟的,昨晚才跟一女的用过。你别介意!”
注意到陈少娥亮如晨星的目光有意无意扫过刚刚扔进去一盒东西的房间,若有所思,意味未明,于彩虹想都没想,最后还是多说了一句,“那是我弟的房间,你也别多想!”
“哦——”尾音拉得老长,陈少娥淡淡回答。
又扶了扶挂在眼眶上,有可能会掉下来的高清眼镜,简单地说:“我走了!”大步流星跑了出去。
待跑到楼上的自家门口,靠在紧锁的门上,狠抚胸口,强装冷静地问自己,“他怎么会在这里?”
其实,那盒被打开过的***是谁用的,被谁用了,与谁一起用过,跟她一点关系也没有,于彩虹向她解释得那么清楚干什么?有那个必要吗?
忍不住再问自己一次,不是完全没有必要吗?
陈少娥走后,于彩虹气极了,一脚踩在电脑前的凳子上,一手插腰,喘着粗气,两边透着粉红色的腮帮子鼓得老高,“左雅男,有点出息好不好?能不能跟我那经常一柱擎天,非要在女人身上发泄瘫倒的弟弟学着点?喜欢就上呗!见着她,连话都支吾不出一个字来。”
气死她了!平日里,不看他那熊仔样,累,今日看到了,更觉得累。
左雅男两颊酒窝深深一现,差点装满一杯酒,憋了这么久,总算说出完整的一句话了,“于彩虹,你没发现她看到你弟用过的那盒***时脸上表情的丰富变化吗?”
“切——”于彩虹歪头,甩甩手,狠狠白了他一眼,一副受不了的表情,“用别人用过的东西来试探自己喜欢的女人,也就只有你左雅男才做得出来。”
不过,她没说,这馊主意还是她想的,并且一意孤行,硬要他配合着一起演。
补水面膜再这么积压下去,货能卖出去多少不知道,但于彩虹严重怀疑到年底,她得提拉着挺多的补水面膜,狠狠往于妈妈脸上贴了一张又一张,就当是新年的红包补贴。钱倒见不着一分一毛。
没准,还得跟于妈妈解释,这就是初次创业得到的实物好处。
老人家她想贴多少贴多少,想补水补到什么程度,咱就补到什么程度,想皮肤嫩如十八岁的少女?不怕,货有的是,尽管自由选择。
光这么想想,于彩虹就觉得头疼。
左雅男垂眉低眼,不声不响,也打着自己的小算盘,只要陈少娥还在意他一点点,他就有往下继续的理由。
不管这过程多艰难,多坎坷,他都有一百个一千个理由,说服自己,把真心实意的心,掏出来,对着她,永不抽搐。
……
“我回来了——”陈港隆推开门,垂头丧气走进来。
唉,漂亮的妞还是没泡到,不肯陪他回来睡一晚。
冷不丁打了个激灵,唉呀妈呀,姐姐这是怎么啦?
一进门,就看到她没像平时那样,钻在电脑前埋头苦干,一心只想钻在钱堆里出不来,反而像赌输了钱的凶神恶鬼,候在门口,一副随时与他干架的模样。
“姐姐,你一副死了爸爸死了妈妈的惨样,难道是生财工具今天没赚到钱?”只有跟钱有关的事,才能使她不高兴。
当然,他也只有泡不到心仪小妞时,才会这么失落,这么颓废。
难道说,他们姐弟俩此时应该同病相怜,相互拥抱,就像堆在角落的那些货那样,背靠背,抱在一起哭一场吗?
陈少娥抓起放在门边挺久了的鸡毛掸子,在手心里掂了掂,向还不知道死活的陈港隆一步一步缓缓逼近,不忘对他“嘿嘿”冷笑,“我爸不是你爸,我妈不是你妈?”
“哇噻,陈家最可爱的好姐姐,你这皮笑肉不笑的样子,不光是Bus、Must那么惨,可能还Yes、Nest呢。”瞧姐姐好像真的生着气的样子,本来没什么心情的陈港隆突然就有了逗她玩的兴致。
要知道,她生性沉闷,不苟言笑,以往可没这么活泼,不会有那种闲心情与他来玩个大变天色的脸谱游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