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晃四年就过去了。
司马迁已经十岁,而司马倩儿已经出落成十七岁的青春美少女了(引用了《后汉书》的考证,与司马迁同为史学家,我相信班固)。
这四年间,司马迁“耕牧河山之阳,年十岁,则诵古文”(注:引自司马迁的自传)。民间的生活带给了司马迁最贴近自然的体验,对于黄老之学的理解,又加深了一分。
只是那个可恨的司马倩儿,为什么父亲寄回来的书非要指明让她保管?!为了换取手中这一本《左传》残本,司马迁足足给司马倩儿做了十几天的牛马。
不光河里新鲜的菱角要给她采来,连山里的野果她也要,简直没什么是她不吃的!司马迁越想越生气,简直想抓一把牛屎问问她,是不是连这个都不放过!
牛屎在这个时代还是很宝贵的。
司马迁左手拿着书,右手就拿着一把小铲。小铲的作用就是,在路遇牛粪的时候,能及时地把牛粪收入自己的背篓中。这些牛粪不仅能当作肥料膏腴田地,更是能作为燃料燃烧自己照亮别人。
午后的夕阳红彤彤的,司马迁骑在牛背上归家,看着远处的袅袅炊烟,肚子就饿了起来。身下的这头牛已经是四个孩子的妈妈了,前三个都被母亲卖给了其他的乡民,还有一只小的嗷嗷待哺。
急切的牛妈妈奋蹄狂奔,把思念化作脚力,一分一秒都舍不得耽搁。路过村长家时,司马迁顺手摘了他墙外的一根黄瓜,黄瓜还没吃完,就到家了。
门口停了一辆马车,司马迁心中一喜,难道是父亲回来了?
栓好牲口推门进去,果然是司马谈。此时父亲正笑盈盈地伏在杨氏的耳边跟她说话,司马倩儿在外屋洗菜。不知道父亲说了什么,母亲的脸红的像秋后的石榴。
“这次我回来,是要带你们俩去见见世面。”
听到父亲这么说,司马迁和司马倩儿对视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里的惊喜。
“我如今得了官职,得到了皇帝的恩准,特许我一月回家一次,一次三日。倩儿已经十七,已经可以出阁,而子长尚年幼,急需名师教导。我且先行带他俩去长安,今后,我会常来往于夏阳长安之间,勿太过相思。”
“我不要出嫁,我要陪着母亲!”司马倩儿把洗着的菜一把丢下,站起来对司马谈说道。
“你想出嫁可得有人看上你呀哈哈哈哈”司马迁好不容易得到了奚落她的机会,自然是落井下石。
“哎!你放手!你放不放?不放我……哎哎哎!姐姐,我错了,子长知错了……求你放开我的耳朵……”
被父亲呵斥了几句,司马倩儿这才悻悻地放开了司马迁的耳朵。司马迁揉着红透的耳朵,琢磨着怎么把牛屎放进她的饭里。
两日过后,兄妹俩就随着父亲的马车出发了。母亲一开始在门口目送,后来看不见了,母亲就向前走了几步。当马车就要转弯时,司马迁看见母亲奔跑起来,马儿也奔跑,几个呼吸间,就远远地甩下了她。
司马倩儿一直向着母亲的方向挥手,泪水从她秀气的脸上溅到司马迁新做的鞋子上。
长安城并不是很远,然而对从未出过远门的姐弟俩来说,路上的风景真是妙不可言。乍见到长安城巍峨的门楼时,司马迁更是被震撼地五体投地。
原来,外面还有如此精彩的世界!
司马谈把租来的马车还了,带着两个姐弟在长安城里转悠了起来。
此时已经是夏末了,长安城的街道上比肩继踵。司马迁姐弟俩感觉自己的眼睛都用不过来了,新鲜的世界一次又一次地冲刷着他们的感官。
父亲告诉他们,这里是长安城的“市”。
“糖葫芦哎~糖葫芦~”
“热腾腾的包子,快来吃热腾腾的包子”
“炊饼,卖炊饼……”
各种好听的叫卖声不绝于耳,各种奇装异服的人不绝于眼,各种好闻的食物香气不绝于鼻孔。
这就是长安吗?司马迁深深吸了一口长安城的空气,一脸的陶醉。他轻轻对父亲说:“阿爹,我想吃糖葫芦。”
司马谈给姐弟俩一人买了一只,姐弟俩吃得畅快。
“姐,还是长安城的糖葫芦比较甜,夏阳的糖葫芦张从来都不舍得放糖。”
“长安怎么能跟我们夏阳一样,大都会哎,大城市哎!你看这蓝眼睛大鼻孔的人,我们夏阳就没有。”
牵着骆驼的大胡子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位揪着他胡子的少女,一脸懵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