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位,一路辛苦了。”
在一座古朴庭院的正门前,一名年约五十的中年人向姬樊他们感谢道,从他的衣着、谈吐以及何护卫们的恭敬模样来看,他应该是这处宅子的主人。
“不敢,身负重责自当尽心尽力。”
姬樊毕恭毕敬道,其他人也是有样学样的半弯着腰,但司榭除外,他只平静地站在最末淡淡看着。
“呵呵,言重了。不过诸位如此年轻,日后前途必不可限量。不知诸位都是哪里人?”
“在下及身后三人皆出身登莱城,那位乃雾林弟子。”
听到这,甘守奇怪地看了眼前姬樊的后背。
“原来是登莱城与雾林的少年英雄,呵呵,犬子还真是走运,竟能请到甲天下的镖师和高深的外门子弟。不知诸位接下来有何打算?若是要在乌津城停留,在下倒是可为诸位安排一番聊表谢意。”
甘守突然觉得中年人的声音充满了感情,不像之前那样空洞。
“听闻乌津城内有专门教授法术的习武所,我打算让我们中的年幼者去那学习一番,他的境界虽已到明,但基础并不牢固。”
“嗯,很好,无论文武勤学上进才是正途。只是这求学一事必然耗费颇多……这样吧,在下庭院内还有些许空房,诸位如若不弃,在下立即令人收拾出来以作安歇之所。”
“这……”
“呵呵,在下知晓诸位规矩,请放心,这不是招揽,在下也会跟其他人说清。更何况安排诸位的庭院另有小门开在别处街侧,因此诸位不必担心外人会知晓。”
“……如此多谢文先生了。”
“不必客气。”
躬身谢过后,甘守直起腰看向了文先生,只见他的眼神始终有意无意地掠过自己身后,没记错的话那里站着的应该是司榭。
“果然啊,还是冲着司榭去的,什么甲天下完全就是狗屁。”甘守在心中叹了口气,同时明白了姬樊为何要将司榭单独拎出来说。
不过也多亏有司榭在,甘守他们这次住的还不错,雕梁画栋、满园春色,看上去竟与富贵人家的庭院差不了多少。
“这是给我们住的?”甘守诧异地拉住莫老爹问。
“管他呢,让你住就住,反正不要钱。”莫老爹看着庭院内的砖墙草木高兴道。
说实话,要不是因司榭在大门那被一说是能测出法术水平的大石头照过,甘守还真的很怀疑这姓文的到底是安的什么心。
傍晚,文先生带着他从未露过面的儿子摆下宴席招待了姬樊他们一番,席间虽然两人竭力表现出平常样子,但无论是谁都能看得出他俩对司榭很是上心,而司榭也很配合的跟他们越来越亲密,就如同许久不见的老友一般。
“可惜他们不知道司榭就这副模样,见了酒跟谁都能称兄道弟,嘿嘿。不像我,不管喝多少该有的姿态总会有。”
莫老爹偷偷朝甘守挤眉弄眼道。
但就在下一刻,当司榭透露出莫老爹学的是星象引来文氏父子后,莫老爹登时就把他刚才的话忘得一干二净了。
觥筹交错间,甘守眼见这两人愈发恣意妄行,不禁有些担心地看向了姬樊和机南,幸好,他俩只笑吟吟地看着,没有丝毫不满。
又灌了几杯酒下肚,甘守醉眼朦胧地看向了姬樊,脑海里突然划过一个念头:“她这么做,不可能只是为了住处吧?”
第二天,让甘守想不到的是姬樊果真带着他找到了乌津城内的习武所,并交了一大笔钱让他进入其中学习。受宠若惊的甘守,直到将与姬樊分别时才反应过来问为什么。
“既然要做,就做最好。”习武所大门旁,姬樊和甘守站在一棵大树下避着暑气说。
“你难道不怕我跑了?”
“我相信你的为人,你就不相信你自己吗?”
“……我还真不太相信。”
“唉……”姬樊叹口气,从身旁大树上扯下块树皮,“既如此,我们订个条约吧。内容就是你学成后一段时间内不得擅自离去如何?”
“嗯……好。”
“你可得想清楚,我们要订的条约可不仅仅是一纸文书。”姬樊盯住甘守郑重说,使后者感到股莫名压力。
“难道它还多了些别的东西?”
“不错,对我们而言,普通的契书意义不大,因此,”姬樊扬了扬手中的树皮,“这个契书,我会利用法术去签订,一旦违反,惩罚甚至会是死亡。”
“它怎么知道我会不会违反……”甘守听姬樊说得神乎其神,难免产生些怀疑。
“你了解生门法术吗?”
“只知道它既属内门又属外门。”
“它在世间有一个重要作用,签订契书。但凡以此法签订的契书,违反之人必将受到生门法术惩罚,就是年春山的人也不清楚为什么。比如说我让你不得离开百尺外,你如果违反了身体很快便会出现各种异变,若你一直违反,最终只有死亡。”
甘守闻言大张着嘴:“……这生门如此诡异?”
“怕了?”姬樊带着一丝嘲笑问道。
“谁说的!签就签……不过内容得我来决定。”既不想在姬樊面前落了面子,又怕被契书死死束缚住的甘守脑子一转说。
“行。”
“嗯……内容就是我学成后十年不得离你而去,不得……无缘无故违抗你的命令。如何?”
“呵呵,还是改成‘学成法术后在还清这笔钱前需听我的命令’算了。一切顺利的话,只需四五年即可,即使再不顺,最多也就七八年。”
“能不能再改一下,万一你的命令我实在接受不了呢?”
“好,那就‘学成法术后,在你还清这笔钱前,你要听我的命令,而我的命令不得让你过分抗拒’,如何?”
“……好。”
甘守想了想后答应了,毕竟只要不是“过分抗拒”的命令,他一般都会去做。
随后,姬樊在树皮上用法术转出一行文字,待甘守查验完毕,她提刀在手指上轻轻划出一道小口,让鲜血滴在了树皮上。做完这些,她让甘守也滴了些血在上面,之后便开始催动生门法术,让整块树皮缓缓融入土地,最终再无踪影。
不过在甘守眼中,那行文字却在树皮消失的同时活了过来,不仅从树皮上爬起绕着甘守的脚走了一圈,还毫无征兆地突然飞扑向自己xiong口,任甘守如何动作也无法制止,只能惊骇地看着它们钻入体内消失不见。
“这算是起效了吧……”甘守全身发冷地看着自己xiong口说。
“还没,只要你从今往后不再碰法术,它也拿你没办法。”
甘守虽觉得姬樊在说这话时语气中似乎带着些不太好的笑意,不过事已至此,他也懒得再多想,索性坦然跟姬樊告别,毫不犹豫地步入习武所内开始自己的求学之路。
“……由于你能力已达‘明’,因此得以直接跟高教头学习直到学成为止,但最长不超过十五年。期间,希望你刻苦自勉,戒骄戒躁,友爱兄弟;此外你还须记住,不得持强凌弱,目无尊长,擅自外出。还有就是学习期间的食宿,皆由习武所负责,具体安排你待会儿见了高教头他自会跟你说明。有其它问题吗?”待习武所的大门关闭后,甘守被领到了大门旁的一处院内,听一名老者说明习武所的条例。
“我怎么跟外面人联系?”
“书信,不过我们会查看是否有不合规之处。通常来说就是不得泄露习武所学问、侮辱他人以及泄露习武所各项安排。最好,还是只写些琐碎事。此外若有人找你,我们也会安排你们见面。”
“管的还真严……”甘守想到。
“还有什么问题?”
“没有了。”
“好,拿着这指路盘,它会提示你往哪个方向去,你既会法术,就自己去找高教头吧。”老者说完即挥挥手让甘守离开,连姓什么都懒得跟甘守说。
眼见如此,甘守只能端着这巴掌大的跟司南长得差不多的木盘躬身退出,然后顺着指路盘上指针的方向或上屋或下楼,或跃过湖面或掠过树梢,一步一停地向高教头那找去。直到这时,甘守才惊觉于习武所的庞大,他估计这习武所至少占了乌津城三分之一的面积。可惜习武所的围墙并不高,不然城中之城想必会是道很独特的风景,就像曾听说过的都城那般。
一段时间后,甘守终于在一处竹林内找到了带着数名弟子的高教头,此刻,他正向弟子们示范着多门法术间的演化,其手法之熟练让人不得不挑起大拇指大喝一声“精彩”。可惜,甘守才懒得管这些,他只想尽快开始学习,于是--
“高教头好!”
一声响亮的问候自竹林高处响起,使全神贯注的弟子们被吓了一跳忙抬起头张望,使高教头苦笑着摇了摇头将法术释放掉。
“你是何人,找我何事?下来说话。”
看上去不过三十出头,面容和蔼的高教头,在仰头打量甘守时就像看着调皮的猫狗般,无论神态还是模样都让甘守顿时大生亲近感。因此,甘守一个翻身稳稳落到地面上,举着那老者给的指路盘冲高教头朗声说道:“我叫甘守,从今天起入习武所跟高教头您学习法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