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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小乞丐

八月十五,夜。

正值中秋节,渝州城内车水马龙,处处张灯结彩,人来人往,如忘记了黑夜,忘记了睡眠。成百上千的年轻男女,聚集在繁华的闹市中嬉戏打闹,或出现在江边小船里,一边惬意的品尝美食,一边欣赏着月色。

可如此繁华的渝州城,却没有一个人留意到,在堆满垃圾的街尾里,那一个早被所有人遗忘了的小乞丐,他那满是污垢的手指,突然动了一下。

“这里,是哪里?”

嘶哑的声音回荡,小乞丐的睫毛开始轻颤,紧闭了许久的双眼,终究缓缓的睁开。可诡异的是,那睁开的瞳,本是涣散花白的,却随着时间分秒流逝,如染了色一般,逐渐的转化成了红。

他的双手慢慢挪动,似想找一合适位置,借力撑起身子。却万万没想到,不过轻轻一动,体内竟然传出骨骼破碎之音,而后更有钻心的疼痛,刺激所有神经。

小乞丐连忙停下所有动作,待疼痛有所减轻后,也不敢再妄动。

他吐出一口浊气,双眼开始环顾四周,似在细细感受周围的一切。直到半响后,才喃喃说道“真没想到,魔界的密道,居然是通往人界的。”

“通往人界的密道,到底有什么意义?”

小乞丐摇头,即便事已至此,他也想不明白,正如他想不明白,老魔尊口中所说的那人,以及六界规则到底是什么。

“罢了!好歹是活下来了。”

小乞丐微微翘首,看着天上的圆月,低声自语“可声名已被污蔑,至尊之位也被夺取。呵,即便离开魔界又怎样?不过是丧家之犬!”

“不过。”小乞丐咧嘴一笑,道“叛乱者,还有那一股隐藏势力,你们可大意了。”

“身为魔尊,我又怎会那么轻易的,就让你们如愿?”

“以我的资质,即便这里是人界,相信无需多久,我便可以将失去的一切,都夺回来!”

说罢,小乞丐咧嘴一笑后,而后闭上眼睛,开始探查这幅身体状态。直到良久后,他突然睁大双眼,无奈说道“这身体的主人,已经死去一段日子了吧,就连体内的大小经脉都腐朽萎缩了?”

“这可难办了啊。”

数日后,午时时分。

在拥挤的闹市中,正为了一两文钱而互相‘博弈’的买卖家们,如受到什么感应般,不约而同的回头一望。而后目露鄙夷,从嘴中不停吐出各种丑恶的词语,可身体却很实诚的,选择了掩鼻退散。

这也难怪。

这名闯进闹市的小乞丐的身上,不仅充斥着浓郁的垃圾臭味,更夹带了一股令人闻之作呕的腐朽气味,这可不是一般人可以忍受的。

“他们怎会如此怕我?”小乞丐走在空出来的通道中,显得惊疑不定“莫非身份暴露了!”

“这可不妙!”小乞丐小心翼翼,赤红色的双眸,不停的在两旁行人身上来回扫视“一旦被魔界知晓这件事,驱使魔兵赶来抓拿,以我这副身体,只能束手就擒啊!”

但以小乞丐如今状态,越是紧张,就越容易出乱子。譬如此时此刻,肚子突然发出来的咕咕声,让小乞丐下意识的停下脚步,迟疑了片刻后,用右手轻压肚子,低声说道“这.........就是饿的感觉?”

小乞丐舔了舔嘴唇,道“书中有说,凡界无灵气,凡人无法辟谷,故需每日三餐,补充身体所需。本尊重伤陨落于此,虽保存了性命,可魔体已废,修为已毁,与一般凡人已无异。若依书中所写,按照日出月落计算日子,已有整整三十天没有进食。”

“会觉得饿,倒也不奇怪。”理清由来,小乞丐倒是放下心来,强行压下心中异样情绪,想要不再理会,可偏偏才走了两步,咕咕声更剧,随之而来的,是一阵眩晕感。

小乞丐扶额,右手用力的捏住肚皮,咬牙说道“书中有说,凡人不可一日不餐,故自古以来,多有饿死者。”

恰如其来,在小乞丐万般纠结之时,在其前方不远处,隐隐有一股清甜香味飘忽而至,不待细想,小乞丐的鼻子狠狠一抽,双眸视线顿时被吸引过去。

只见前方,出现了一个肥头大耳的中年胖子,在他的手中捧着一个木制圆盘,而在圆盘上摆放着数十个白花花的半椭圆的东西。

显然,那带着香味的缕缕烟气,正是从此物身上散发出来。

咕.........

小乞丐盯着圆盘上白花花的玩意,情不自禁的咽下了一大口唾液,沉吟了许久后,猛地点头,似下定了什么决心。

“这些,能吃?”小乞丐走到胖子的身后,问道。

“客官,你说的什么话?这当然.........”胖子本张开一副笑脸,可当他扭过头来,看到小乞丐的那一刹,立刻由晴转阴。就连热情的声音,也变成阴沉“臭乞丐来捣什么乱?能不能吃与你何干?快给老子走开,不要打扰老子做生意!”

可面对诘难,小乞丐却充耳不闻,反而自顾自的说道“这个,能吃。”

说罢,在胖子的眼皮底下,小乞丐伸出脏兮兮的手,抓来了一个热乎乎的馒头,放在鼻子下轻轻的嗅了嗅后,旋即一口咬下。

中年胖子觉得今天真是倒霉透顶了。

一早上去赌场把钱输了精光也算了,还被家里的母老虎发现了!之后被赶出家门,来到市集里卖馒头也算了。哟呵,居然吆喝了半天,连一个客人也没有!更重要的是,还惹来了个臭乞丐!

而这个臭乞丐,居然还敢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偷馒头?

“臭乞丐,你在找死?”

胖子气急败坏,将圆盘猛地一摔,在馒头四散在地的同时,他挽起那满是汗迹的袖子,露出了满是肥肉的双臂,不由分说,对着小乞丐的脑袋就是一拳!

“区区凡人,也想伤我?”见此一拳,小乞丐不屑一笑,咽下口中略带甘甜的馒头,右掌瞬捏成拳,迎着胖子的拳头而去!

嘭.........

可双拳对上的刹那,小乞丐只感到右拳上传来一股庞大压力,而后双膝蓦然一软,再也不能支撑身体,双目一黑便兀然倒下!

眼见小乞丐这般羸弱,居然被一拳击倒,中年胖子一愣之后,露出狰狞笑容,双腿骤然发力一跃而起,如同巨山一般的身体,顿时压在小乞丐腹部。

“妈的!臭乞丐!打死你!”

就在小乞丐发出闷哼声的同时,胖子的双拳如风,不停的朝着小乞丐头颅落去。

沉重的击打声宛若重鼓震荡,将周遭的好事之人纷纷吸引过来。他们层层围绕,如形成了一个包围圈,要将圈中人保护起来,可属于他们的笑声,却不绝入耳。

就在此时,在闹市入口处,却迎来了两个绝色少女。其中一人肤色白皙如雪,就连身上的白纱长裙也比不上半分。举手投足间尽显优雅之姿,谈吐低语间似不食人间烟火之仙,与闹市里吵杂气氛格格不入。

而另外一人,虽穿了紫色的紧身衣,将其火辣辣的曲线暴露无遗,可脸却若冰霜,护卫在白衣少女身旁寸步不离,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样。

“紫儿。”白衣少女忽然停下脚步,低声呼唤。

“小姐。”紫衣女子问道“怎么了?”

“前方.........可是发生了什么?”白衣少女从袖中伸出一指,朝前方轻轻一点后,疑惑问道“怎么他们都围在那儿?”

“嗯?”紫衣女子顺势看去,略加沉吟后,答道“或许,有人在那表演什么戏法吧?”

“戏法?”

一听见‘戏法’这两个字后,女子那白如玉般的脸颊上忽然泛起潮红之色。不待紫衣女子作出回应,她已偷偷的伸出一双柔荑,悄悄抓住了紫衣女子的手腕,轻轻摇晃时,低声恳求道“紫儿,你带我去看看好不好?”

“可天色已不早,小姐我们该.........”紫衣女子不假思索,这般说道时,却突然感到手腕一痛。低头看去时,迎来的却是白衣女子充满了殷切的目光。

她沉默了片刻,如在思索得与失,可最终还是笑道“既然小姐要看,那就去吧。”

获得紫衣女子的应允,白衣少女如获珍宝,忽而灿烂一笑,如春暖花开,足以驱散一切冰冷。正当紫衣女子看的如痴如醉时,却不料少女突然松开了双手,如同一只脱兔般,飞快的钻进了人群中。

直到再也不见踪影,紫衣少女才缓过神来,看着前面密密麻麻的人群,忍不住摇头苦笑起来。可就在此时,在人群最深处,却传来一声惊叫。

她认得这声音。

“小姐!”

声音还未消散,紫衣女子脸色凝重,双腿上血芒蓦地绽放后,只是轻轻一点,便带动飓风,硬生生的吹散了挡住前方的人,直奔声源处而去。

不过刹那!

她如移形换影般,穿过层层阻碍,来到白衣少女身旁,确定少女平安无事后,才松开了一口气。正欲询问发出惊叫的原因时,才发现圈中表演的并不是神秘好玩的戏法,而是.........在上演着一场生死厮杀。

或者说,是恃强凌弱。

紫衣女子轻叹,可显然并不想多管闲事,朝白衣少女淡淡一笑后,便拉起她的小手,打算将其带离这是非之地。

可偏偏此时,在她耳边,却传来四个字。

“紫儿,救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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