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是两日,平平淡淡。
除了每晚昏睡后,赤炎都莫名其妙的进入了那个黑暗的空间,观摩那株通天血柳以及出现的越来越多的文字外,就一直按照方渝儿的吩咐,即便每日早已醒来,也不迈出房门半步,乖乖的留在客房内,等待她的到来。
每当她到来后,都会与赤炎呆在客房里半个时辰,时不时喝令赤炎大笑出声,笑给留在外面的尾巴们听,让他们误以为房中两人交谈甚欢,将这份假象传达方鼎。
原本方鼎还有些许疑虑,可一连两天,接到尾巴们的汇报都是如此,看来方渝儿是真的想通了,愿意为了方家,去嫁给赤炎。更何况,大婚之日就在明日,即便方渝儿此时还想弄出什么幺蛾子来,怕也没有时间了。
如此细想,方鼎终于心安,摆了摆手,示意尾巴们全部退下。
房内,方渝儿透过门缝,看着一名尾巴去而复返后,居然带着其他的尾巴一同离去了,心中已一片了然。回眸一笑,朝赤炎竖起了大拇指后,低声道“作战成功!尾巴们已经离开了,那接下来,只差最重要的一步了。”
.........
眨眼间,一天又过去了。
已是深夜,可赤炎与方渝儿却紧张的睡不着。毕竟,距离他们展开计划的时间,已不到六个时辰了,一旦失败,那或许.........此生此生再也不能离开镇江了。
而另一边,两人万万想不到,在他们紧张失眠的时候。方猛同样没有休息,趁夜色已深,趁着方家守卫最松懈之时,他在一棵榕树底下,召集了数名同样倾慕方渝儿的师兄弟,将那日听到的一切告知他们后,又说出了自己的计划。
一众师兄弟先是惊讶,随后徘徊不定,但最终还是下定决心,点了点头。
虽早就料到师弟们会答应,可唯有得到确定的答复后,方猛才松了一口气,即便他开拓了十条血根,非比寻常。可这个计划,单靠他一人无法完成,必须多名师弟一起配合,并且风险极大,一旦被发现,怕会遭到家主疯狂的怒火。
若能答应,须非常魄力。
一阵商讨后,方猛抬头,看着逐渐黯淡的月亮,也逐渐变得紧张起来。他偷偷的抹去掌心里的汗,低声喃喃道“只剩下三个时辰了。师弟们,虽说此举无论成败,对我们而言,都没有好处。”
“可正如你们当日所说,若不想渝儿嫁给那个野人,也唯有送她离开镇江一法。”
“只要坚持一晚上,铁甲钢船就能起航了。”
.........
一声鸡鸣,刺穿了浓雾,将阳光带到了镇江,将热闹带到了方家。
虽说这场婚事,没经过媒妁之言,并不符合正常婚嫁仪式。而新郎也并非镇江人,在镇江城里没有住所,如今已住进方家,若再用八抬大轿去迎娶新娘,未免太过铺张浪费,出力不讨好。
但终究是明媒正娶,按方鼎的说法,必须轰轰烈烈的,方能不落方家的面子。
于是,为了让婚礼变得轰轰烈烈,不留些许遗憾,方家开始忙碌起来。
按照管家的吩咐,下人们各司其职,将缕缕艳红装饰在府中的每一个处后,开始在大厅中摆设婚堂。直到完工后,还没来得及歇息一会,有的又被派出去送请柬,有的则是前去镇江城里的大小客栈,包下场子大摆筵席,宴请镇江百姓。
而方渝儿坐在镜子前,看着侍女们为自己带上凤冠,披上霞帔,为自己点上明艳动人的妆容后,她的脸上虽挂着满满的笑意,可藏在袖里的手,已沾满了汗珠。双眸闪烁时,更不难看出其中落寞。
虽早已计划了一切,可当这日到来时,心里总是忐忑不安。
“小姐怕是很紧张吧?”见方渝儿恍惚,一名正悉心为其梳理头发的侍女笑道“嫁为人妻,是我们女子一生中最重要的事情。若是选错夫君,不仅下辈子活得不快活,还有可能会受到夫家人欺负。”
“此次婚事虽来之匆匆,但小姐无需远嫁他方,也是一件好事。”
“是吗?”方渝儿不置可否,怔怔看着镜中的自己,忽而螓首轻摇,红唇微张,道“若我生在寻常人家,若我今日能去选择,那我方渝儿绝不会为他穿上这一身刺眼的嫁衣,更不会为了他,点上朱砂红唇。”
“罢了。”
方渝儿似累极,合上双眼后,吩咐侍女道“我累了,你们就随意摆弄吧。若没其他事情,待宾客到齐,要举行婚礼时,才叫醒我吧。”
与此同时,赤炎已脱去那一身破烂的黑衣,换上了崭新的新郎装束后,整个人看起来容光焕发,与先前的模样相比,俊朗了不少。可他此刻,无暇注意侍女们惊奇的目光,双眼始终盯着窗外的太阳,仿佛在等待着什么。
时间飞逝,即将入夜。
在夕阳余晖洒落时,镇江城却阔别寻常,人来人往热闹非凡。当海风徐徐吹来后,不仅将一天的疲惫吹散,更在今日,吹亮了城中特意挂起点点的渔灯。
犹如万花绽放。
能被方家派人邀请的宾客,大多是城中的富贵人家。从他们亲手捧着各种稀奇礼物,与家眷一同迈进方家的那一刻开始,就代表了方渝儿与赤炎的婚礼,已无退路,不嫁也得嫁,不娶也得娶!
偌大的方家,决不能丢此脸面。
方鼎早已候在大厅,迎接宾客的到来,他的脸上笑意连连,任谁有火眼金眼,也绝对看不出,这场婚礼的背后另有隐情。唯有一点令人在意,就是方鼎的夫人,在如此重要的场合里,竟没有出现,也不知道去了哪里。
眼见夜幕即将降临,而宾客也来的七七八八了,方鼎忙里偷闲,走到一个角落后,右手轻轻一拂,示意小厮去请出一对新人。
小厮得令,躬身而去。
不过片刻,从客房传来一阵敲门声,趁侍女去开门的空档,赤炎再次打开窗户,确定天色已黑,接近约定的时辰后,骤然发力,一手扯掉了这身红通通的衣服。
当侍女领小厮进入房中,打算带赤炎去接新娘时,只看到了一道****的背影,两人还未反应过来,已陷入血雾范围里,手脚顿时不能动弹,就连意识也出现了模糊。在几个呼吸后,已昏迷不醒。
趁此良机,赤炎手脚并用,快速穿好衣服后,立即往方渝儿的房间赶去。
有惊无险的避开几名家仆后,赤炎终于赶到。按照与方渝儿的约定,极有节奏的敲了三下门。乍闻敲门声,方渝儿惊醒,认出暗号后,长吁出一口浊气,不顾身边侍女们的阻拦,径直走了过去,打开了房门。
“姑爷?”
当侍女看见门外的人竟是赤炎时,大感愕然,还反应过来,又见一阵血雾凭空出现,如同野兽般,朝着她们扑过去后,立即失去了意识。
“太慢了。”
嘀咕一声后,方渝儿将晕倒的侍女们抱到床上,好生安置一番。看着她们熟悉的脸容,方渝儿双目闪烁,又无端的叹了一气后,终于不再迟疑,立刻拉上赤炎,头也不回的朝着后门的方向跑去。
若不出意外的话,在此时此刻,方家大多仆人应聚集在大厅里招呼客人,趁此空档,他们两人可以从后门离开。
唯一需要注意的,就是那两名奉命看守后门的师弟。
虽然那两人修为不高,只是开拓了四条血根,以自己与赤炎的实力,自然能够碾压过去。可今时不同往日,若不能一击击败,一旦两名师弟反应过来,发出些许声响,将其他人引来的话,那这次逃离行动,必将付诸流水。
“绝对不能失手!”
两人一路疾驰,不过片刻,已临近后门。方渝儿暗中蓄力,打算在看到两名师弟的那一刹那,打他们个猝手不及。却没想到,平日里尽忠职守的师弟,在今日却玩忽职守,居然没有看守后门,也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
“真是奇怪,那两人居然不在?”
虽然感到十分奇怪,可无疑是一件好事。既然无需动手,方渝儿只好散去气血之力,与赤炎一同走到门前,轻轻的拉出了一条足以让一人通过的缝隙后,率先钻了进去。而赤炎更是不疑有他,紧跟其后。
待两人离去后,那两名奉命看守后门的师弟终于姗姗归来,在他们两人脸色通红,洋溢着无法掩饰的喜悦,如在不久前,得到了莫大的造化。
“哈哈!真没想到,大师兄竟如此看重我们。”其中一名弟子边走边说,眸中精光四射“居然将其开拓第十条血根的经验与方法,毫无保留的传授给你我二人!要知道,超越‘血境后期’,是连家主也无法办到的事情啊!”
“造化!造化!造化!俗语说得好啊,真是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另一名弟子连连点头,以示赞同。
可当他越来越靠近后门,当他看清楚那一条小小的缝隙时,先是一愣,随后指着那条门缝,向另外一名弟子问道“门怎么开了?难道.........是我们先前没有关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