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衣大夫,将产妇放至内间休息的竹榻上,唤来两名学童准备东西接生,两名学童呆呆的站着,这…接生不是产婆的事吗?“站着做甚,你们想抠出饭钱请产婆便去找个稳当的产婆去”灰衣大夫看出他们的长大,伸手便一人一下轻敲了脑袋。将二人敲醒,二人赶紧准备东西。
灰衣大夫卷起袖口,便好一番准备,产妇虽难为情,可也是没了去路,难得遇到好心人,还是个大夫,比产婆稳当多了。想想虽有尴尬可也不觉什么了。
两位学童端来了火炉热水剪刀和净布,正准备退去便被师傅叫住“去干什么,都留下,虽说接生不属医者范围,可多学有益。我当年也是跟着师傅接生了不少,要知道这医者接生可比那产婆赏钱多了去了,看你们这资质平的我都不想说什么了,学了这档口,说不定还能糊糊口。”
两位学童听着师傅这般鄙夷,不禁彼此对视了一眼互递了个同情的眼神。
产妇隐忍痛苦,压抑的呻吟着。怕是这会就要生了吧。产妇眼含泪目的将希望寄予眼前这个忙碌的灰色背影。夜幕黑了下来,房间里点的烛火轻轻跳着。
一股孩啼声打破整个房间的压抑。产妇急急的伸出手想要接过孩子。灰衣大夫用净布草草的为孩子包好,放至产妇的旁边“是个女娃。很是美丽”大夫抹了把满头的大汗,收拾收拾脏乱的隔间领着两个学童离去,给她母女二人腾出空间。
“去,给这位婶娘烧桶热开水放点姜。开了便提过来”交代完便往药台走去。
妇人此时眼神中满是安详却又有不甘,远离了那个地方该怎么回去让自己的孩子回归正统。就现在这样怕是回去也不安全吧。艰难的从怀里取出一个万千金丝缠绕成的一个镂空手镯,镂空的镯子里面装着一个金色的铃铛可以来回在镯子中滚动,稍稍一动便一声清脆的叮咛。一看就是稀罕物,轻轻的套在了小小的娃手中,然后竟慢慢的失去了意识,眼角尽是不甘的泪水。
这累的一天也是一口水都喝不上,现在终于可以喘口气了。
“师傅师傅,后院猛的开了一株好大的桂花,且都开了话,真的吓死人了”刚碰到唇边的茶被学童说得话给吓的放下匆匆往后院赶去。
“师傅师傅,那婶娘断气了。”这头刚赶到后院看到这满枝头的桂花来不及在震惊中回神又被这噩耗冲击一番。又匆匆的赶往前院隔间。
臂弯里的小娃娃哭闹不停,灰衣大夫无措的抱起娃娃,手指在刚产完孩子的妇女鼻间轻轻的探息着,手指上半天传不出任何气息来。无奈的摇了摇头。看着怀里的娃娃轻轻嘤嘤着不知如何是好。看着娃娃手上的金丝镂空镯子不禁一愣,随机为孩子取下轻轻的放进娃娃的怀中,这东西可能关系到娃娃的身世。
“娃娃哟,你这娘亲,也不留个名字给你便去了,我又不知道你还有没亲人。我这…怎么办都不知道”
“师傅,怎么办呀,这娘去的也太快了点,啥都没留,就留这么一小奶娃娃给我们。这是养着还是弃了呀”其中一个小学童甚于无奈。
“我怎么知道怎么办,弃了你要是弃的了给你弃,这娃娃可怜的紧,这没爹,刚出生又失了娘亲。咱们做不得好人可也不能做坏人呀。这娃娃与我有缘。我便留养身旁吧,也好让她娘亲瞑目。”灰衣大夫终是不忍。轻晃了几下,怀里焦躁不安的娃娃便缓缓睡去。
交代了下两个学童连夜找棺材铺的人送来棺材,又给了点赏钱找来不闲晦气的人位产妇换洗赶紧换了身干净的衣服。连夜便送出城郊外的荒山里埋了,因不知是哪里人又不是皇城人。不能好好的出殡礼葬。只能早早了事。
“婶娘安走好,你放心,我会将娃娃照顾好,从此她便是我闺女。””灰衣大夫向着无名碑前抱着娃娃深深了拜了三拜便随来车匆匆离去。
回来时已是凌晨。两学童一个瞌睡接一个瞌睡的做在凳子上等着师傅。
咿呀一声门开了,两小学童赶紧起身迎着师傅“师傅,我真不明白,平白无故的人您都帮衬着。可这毫不相干的小娃娃你拖来养做甚,随便送于哪户人家便好”一个小学童打着哈欠埋怨着。
“别人撞上我管不住,这事摊在我这我就不能做不得恶念来。这孩可怜,我一丢,若是不好人家做了奴婢,好的话是有吃有住,可若个不好便是一辈子的苦,跟着我,随撑不上富裕,可好歹也是一户人家的闺女,我这老汉一人,有个后也是老天给的福”说着看了怀里的娃儿,越看越欢喜。
“再者,你俩也与我毫不相干,我还不是照样收了你们,你们怎么就忘了自个儿当时受的苦呢。”说着,对面的小学童便深深的垂着头不语。
“师傅,给小奶娃起个名字吧。”另一个学童赶紧化了尴尬,兴冲冲的跑到师傅跟前踮着脚丫子,恨不得脸贴上去看个仔细。
“去!别趴那么紧,走开些,小心吵着娃娃。”灰衣大夫一生行医无子女,无家眷,孤落的一人独行,唯一相伴也是前些年安落在皇城里开医馆时在乞丐堆里救下的两个快死的娃娃。看这两娃娃无父无母怪可怜,便从此收了他们俩当学徒,此刻对着怀里的小娃娃格外的怜爱。
“这娃娃来世之前受了苦,这么小便没了娘亲,希望她此刻无忧长大了亦无忧,就叫无忧吧,随我姓解”说着慈眉木善的轻轻抓起无忧的小手,就像自己般的孩子般,满满的爱。两个小学童相互看了看,也满是好奇的左右一边往前凑,只觉这么小的娃娃真有趣。
夜风清凉,后院的桂花飘香,溢满了整个黑夜。让人不禁一阵心情舒畅。